家中几亩田地的价值几何，宋文邕心中是有数的，是以，宋母根本就瞒不过。
此外，因他已是秀才，名下的田地可免赋税，是以不少人都将田地挂在他的名下，故而每月都会给些银钱作酬谢，毕竟每年的赋税可是一大笔银子，与之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虽是九牛一毛，架不过聚少成多。
是以，宋家并非没有进项，这些年除却花销，定然还有剩。
只是宋母亦扭扭捏捏不愿拿出银子，便道：“你的一应开支不都是殷府出吗？倒不如去寻你殷伯伯要些来……”
“娘。”宋文邕沉声打断，却没心思同其解释，只满脸不虞的看着宋母。
宋母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得回屋给他拿了一两银子，递过去时还不忘嘱咐：“省着点花。”
宋文邕也不答，只拿了银子就走，心里筹谋着该如何赚取银两，总不能每次都为这点银钱伸手。
宋文燕坐在临窗前的榻上，透过花窗，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进了眼里，不知怎地竟是把自己给看笑了。
兄长对他们倒是疾言厉色，对自身却是宽宥得很。
笑够了，宋文燕方才抬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心道不好，怕是要下雨，但想到自家老娘那厚此薄彼的样，便熄了出去帮忙的心。
果不其然。
约摸一炷香，天上黑云密布，竟洋洋洒洒的下起雨来。
本就是秋日里，晨昏已有凉意，现下又下起了雨，便更觉冷了。
殷元绛拢了拢衣襟走到门前，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不免惋惜。
“还想趁着未宵禁去找姜芜一趟，现下怕是不能出门了。”
玉棋拿了披风过来给她系上，瞟了一眼外头，道：“秋雨绵绵，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消停，小姐明日一早出门也使得。”
“原是想着明日在府里歇着，养足了精神，戌时方好出门看戏，倒是天公不作美了。”
说着，殷元绛颇为遗憾。
见星影拎着食盒，撑着油纸伞进了院内，她又不由得心生惆怅。
也不知二哥到了何处地界？遇着下雨时，可有遮风避雨之处？
他走了好几日了，还不曾有信传回，娘这几日亦是担忧，每日都要去佛堂上一炷香求心安。
玉棋并不知殷元绛所想，出去接过星影手中的食盒往屋里走时，方道：“明日早些回，正好赶上午膳，小姐吃了便睡上几个时辰，晚间便能养足了精神。”
“只有如此了。”
殷元绛歇了心思，转身到圆桌旁坐下，等着玉棋布菜。
星影将油纸伞合上放在门前，便进去帮忙。
殷元绛略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叫玉棋和星影收拾了去。
自个儿又到案桌前画起了图样，既然要推出十二花神的皂，那相应的盒子也要做得新颖些，方能出奇制胜。
一时，主仆各自忙开。
翌日。
天微亮，殷元绛便收拾停当，带着玉棋和星影出了门。
等到别院时，姜芜已经带着大伙儿开工了，几个人各有分工，做胭脂水粉的在一处，做皂的又在一处，虽是忙得热火朝天，但也井然有序。
姜芜一见殷元绛便笑着迎了上去。
“东家。”
殷元绛回以一笑：“有些事同你商量，寻个地方说话罢。”
这处别院虽是殷家的，但她鲜少来，倒不如姜芜熟悉了。
且她一路从垂花门走进来，瞧着院中的布局动过，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姜芜点点头，拿了帕子擦手，又叫众人继续忙活，仔细些，切不可出错后，方才引着殷元绛往屋里走。
月华正在屋里清点做好的皂，登记在册，她是识字的，又会拨弄算盘，做起这事来倒也得心应手。
见殷元绛来了，忙起身行礼：“姑娘，您来了。”
殷元绛点点头，让她继续忙。
姜芜便笑道：“东家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送了一个得力的人来，叫我松快不少。”
“得用就好。”
“对了，东家，我挑了……”
“这事玉棋同我说了，你瞧着合眼缘便好。”殷元绛在椅子上坐下，又继续说：“我来是为了别的事，铺子开张的日子也选好了，便定在九月初八，可来得及？”
九月初八正是秋闱放榜的日子，是吉日，也想趁机沾这个热闹的光，多吸引一些客源。
姜芜没有急着应答，而是扳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方道：“只有十来日了，动作快些倒是不妨事。”
“那便定在这个日子了。”殷元绛一锤定音后，又道：“铺子的名也定了，叫镜花水月，已经叫人做了匾额，一并做的还有几张疑似暗香、皂等之类的幌子。”
“镜花水月？”姜芜重复了一句，道：“好听，东家好眼光。”
她虽识得几个字，却不懂其中深意，只觉着好听便是一个好名字了。
殷元绛忍不住摇头，解释道：“这名乃是一位公子所取，觉着贴切便用了。”
“那也是东家慧眼识珠。”姜芜向来不吝啬说好听的话。
殷元绛听得开怀：“这张嘴莫不是吃了蜜，待铺子开张那日，可得照这般将客人哄得高高兴兴的才好。”
“东家放心，我一定使出浑身解数，将他们给伺候好了。”
“那便成了。”殷元绛说着，总算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倒也算不得大事，便是让姜芜给她拿上一些皂和胭脂水粉，她拿回去送人。
姜芜是通透之人，一点就通，等殷元绛说完她便明白过来，不由又拍起马屁来：“东家果然秀外慧中，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咱们的铺子便不愁客源了。”
心中亦不由庆幸，倒真是没跟错人，离腰缠万贯之日不远了。
殷元绛却出言敲打道：“顺手铺路的事，我做得，只是你这边可不能拖后腿，咱们镜花水月的东西一定得是上品，十二花神一出，说不得深受夫人小姐们喜欢，咱们还能将铺子开到京城去。”
前世，姜芜靠一己之力都可，今时再有殷家为助力，同样可以。
姜芜岂会不知其中厉害，立刻点头，保证道：“东家放心，有我盯着，东西的质地差不了。”
“你办事，我自是放心，只是这人手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