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可?明日戌时开演,不定演到什么时辰,我与周姐姐皆为弱女子,哥哥便放心不成?”
殷元绛来寻殷秀,便是让他明日一道去看戏,虽是求了母亲应允,可这二人只叫她在中间传话,从未在一处谈过。
倒不如趁这个功夫,戏也看了,话也说了,两全其美。
不想,殷秀却是不肯。
绕是殷元绛以夜间不安全为由,也未曾说动他分毫。
殷秀道:“星影月华皆是有武功之人,必会护你们周全,再不济,多带上几个看家护院之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亦不敢动你们分毫。”
“三哥,你还真如二哥所说,是个榆木脑袋不成?”
“小妹,礼不可废。”
“如何逾矩了?”殷元绛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这灯影戏在园中搭台,并无隔间,男女老少皆在一处看戏,你又是我亲哥哥,便是被人瞧见,也不会有人胡言乱语的。”
殷元绛并非是心血来潮,便不顾周凤璇的名声了,实在是已然想好了对策,方才做了这事。
“即便是有人问起,便说你是担忧夜里不安全,特地陪着我去的便是。”
“那便听小妹的罢。”
最终,殷秀只得败下阵来,成功被殷元绛说服。
殷元绛这才满意了:“那明日三哥哥可别忘了。”
“晓得了。”殷秀应声。
“那三哥哥看书吧,我回了。”
说罢,殷元绛便撒丫子跑了,颇有些风风火火。
殷秀不由摇头,又继续看起书来,只是好一会儿都不曾翻页。
最终是没有看下去,起身到内室翻出来一个红木箱拢,在里头找出了从前在外游学时,跟着当地手艺人学了手艺后,通过雕刻、敷彩、脱水、缀结等繁杂的步骤做好的影人,本是准备给小妹把玩的,回来却忘了。
想到明日的灯影戏,便寻了帕子沾了水又拧干,仔细将上头的灰尘擦净,打算明日送给两个姑娘。
此时此刻,殷秀无比庆幸,他当时做的便是两个影人,否则给谁都不合适,兴许还要落个厚此薄彼的罪状。
想到这些,殷秀不由笑出声来,擦拭的动作却是更轻柔了些。
那厢,殷元绛出了立竹堂便往后院走,哪想竟这般点背,迎面便遇上了宋文邕。
宋文邕一喜,忙迎了上去,装模作样地见礼后,道:“殷小姐,明日梨园有一出灯影戏,不知宋某可有荣幸邀你一同去看?”
“本小姐听闻这灯影戏明日才开锣,请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不知宋公子何处得来的请柬?”
宋文邕一僵,片刻后,方道:“同窗所赠,听闻极是新颖,便想请殷……”
“不必了。”宋文邕话还没说完,殷元绛便开口打断:“本姑娘对此不感兴趣,宋公子若是寂寥无人陪,倒不如叫你妹妹同去,她定是愿意的。”
说罢,殷元绛转身便走。
宋文邕立在原地,捏紧了拳头,只觉得难堪,她还是这般不近人情。
不过,又庆幸她向来不给面,否则游湖那日可就真要着了蒋逸的道了。
一想到蒋逸那个蠢货,他便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当日,他分明说了,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只待他秋闱后,再说。
他本是想让蒋逸故作浪 荡欺辱殷元绛,他再出面制止,来个英雄救美,不愁殷元绛不对他倾心,他的目的便能达成了。
谁知这厮竟乘着他秋闱时,动了那般心思,想做殷元绛的夫婿,截他的胡。
只是落败后,方才将主意打到了李家小姐身上。
只可惜李家是个硬茬,反手便将他给告了,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还关在牢里受苦,也是罪有应得。
宋文邕想到此,脸色才好了一些,随即去了跨院。
宋文燕正帮着宋母拧被子上的水,见宋文邕来了,忙松手,迎了过去。
宋母不妨她会放手,还在用力,当即往前冲去,被子掉在了地上,她也摔了上去。
“宋文燕。”
宋母咬牙切齿,从被子上爬坐起来,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人。
宋文燕顿时被吓住,讷讷道:“娘,我不是故意的。”
宋文邕亦看了她一眼,眼中明晃晃的责怪,好似在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般。
宋文燕顿时心生烦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母气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老娘扶起来,这被子也弄脏了,还得重新洗,赶紧帮忙。”
宋文燕这才不紧不慢地上前去将人扶起,撇了撇嘴,又将被子拎起扔进了盆里。
宋母见状,当即朝她背上就是几 巴掌:“要死啊!那上头都是泥,你还扔进去,还嫌衣裳还不够难洗是吗?”
“啊!”宋文燕尖叫一声,当即发起脾气来,“你自个儿洗吧!”
说罢,便起身回屋,将门关的砰砰作响,也不问宋文邕过来干什么了。
想来也没什么好事。
“这死妮子……”宋母咬牙,往手心里吐了些口水搓了搓,当即要追上去揍人。
宋文邕眉头紧皱,显然有些嫌弃,但还是将人叫住:“行了,娘,整日里折腾,也不怕被别人笑话,随她去吧!”
“这……”宋母一脸惨兮兮,扶着腰道:“儿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娘这整日搓洗,腰都快断了,眼瞅着这天气越来越凉,到了冬日里头,这手岂不是要生褥疮。”
在家里,她还未曾受过这个罪呢。
那个老不死的也是,一人跑到庄子上去享清闲,三五日都不曾回来一趟,她便是想偷懒都无人替,只得老老实实干活。
“快了。”宋文邕不耐烦道:“苦尽甘来,娘便先受些委屈。”
见宋文邕有些恼了,宋母不敢回嘴,只得点头答应。
宋文邕便道:“娘,给我些碎银,明日有用。”
既然殷元绛不去,他便应承了那人便是,只是他到底不能太抠搜,怎得也得买上些茶水点心?
只是他身上的银子不多了,只得转头到宋母这里来要。
宋母当即垮下了脸:“我哪里还有银钱?”
这一个个的都是吞金兽,儿子女儿都要问她要银钱花,她哪里经得住?
“家里的田地不是卖了吗?”宋文邕极其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