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月被这话堵得只能一口气憋在心口,满眼不甘看着雁落昂首挺胸离开角杂屋。
搬去前院的路上,雁落打心眼里欣喜,头一遭让她也觉得,自己也能成为人上人,不再做被踩踏脚底的污泥。
雁落穿过长廊,抬头瞥见不远处站着的宋文燕,对方笑吟吟望着她,朝她轻轻摇晃几下手中的布袋,她慌忙错开目光。
等雁落调整好心神,再寻她身影,已是不见人。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雁落双手死死捏紧包袱袋子,只感觉每走一步都沉重不堪。
星影躲藏在暗处,将雁落惊慌失落的神情,还有宋文燕威胁的一幕净收眼底,不着痕迹离开。
秋日虽说已降温,可蚊虫还是繁多,玉棋手持烧着的艾草,在屋内四处熏扫,以防夜里殷元绛被蚊虫咬伤。
“姑娘,我有要事跟你禀报。”
星影跨步进来,拱手对着殷元绛行礼,殷元绛放下手中的书本,对玉棋示意让她退出去守在门外。
等玉棋离开后,星影将自己所见全部合盘而出,殷元绛听后面色显露几分了然,懒洋洋抬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
“与我猜测的倒是差不多,宋家对殷家来说就像是百年大树中的白蚁,白蚁虽小,但数量众多,且日积月累下来,就算是根基稳健的大树,也会有轰然倒塌的一日。”
殷元绛目光盯着不远处火盆中烧着的艾草,暗自盘算是时候找个机会,将宋家赶出殷府。
“姑娘想怎么做,吩咐星影就是。”
星影淡淡说话,静候在一旁等着听从殷元绛给出指令。
“不急,星影你继续盯着她俩就是,以我对宋文燕的了解,这仅仅是她第一步,她不可能只是收买一个丫头而已。”
殷元绛不急着拆穿宋文燕的小把戏,在她眼中,宋文燕不过是秋后蚂蚱能蹦跶几日?还不足以让她惧怕忧神。
星影点头应下,离去后屋外玉棋走进来,一脸乖巧询问。
“小姐,星影是来说秋千架的事情吗?”
“怎么?我们玉棋什么时候也对查案感兴趣?不如我让大哥把你送去衙门学学,说不定我们殷府也能出一位女捕快!”
殷元绛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打趣玉棋,玉棋娇羞嗔怪几句,又忙着去继续熏燃艾草。
宋文燕刻意饶了远路回到院落中,避人耳目,将布袋小心放在抽屉中收好。
“殷元绛,我就看你还能够得意几时。”
她轻声呢喃了两句,就听见外头传来宋母跟宋文邕交谈的声音,推门出去。
“娘,哥哥,你们在聊什么,也让我听一耳朵。”
宋文燕眉眼含笑,心情极佳,乖巧走到宋母身后体贴为她轻轻揉 捏双肩。
宋母笑呵呵抬手拍了拍她手背,又转头对宋文邕夸赞,“你瞧瞧外头哪家姑娘能比你妹妹,更加贤良淑德,初八的宴席,你就顺带将你妹妹也捎了去,又不是什么大事!”
宋文邕叹息摇头,面露为难,“娘,你这话说得容易,柳家递拜帖的人是殷伯父,我尚且都还要去殷伯父跟前游说一番,又怎能将妹妹带去?”
柳家?这上京只有一个柳家,就是新晋翰林院的那位,宋文燕眼珠转动,起了心思,这可是绝好的机会。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哥哥仕途之路不易,我不会为哥哥添乱,不过我听说,受邀女眷可携带族亲,不如我去问问殷姐姐。”
宋文燕这话前半句宋文邕听了放下心来,可后半句说到殷元绛,他双眸探究的看向自家妹妹。
“你不是同殷元绛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再去求她,她能应下?”
宋文邕疑惑皱起眉头,他最近是不在家中,可也没有听见宋母有风声说宋文燕跟殷元绛和好的事。
“哥哥,你那日同我说的话,我又细细回想深知自己错误,也盘算要去给殷姐姐赔罪,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吧,拖沓了好些时日。”
宋文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让宋文邕深感欣慰,赞许点头默认。
“文燕,戒骄戒躁,去吧。”
宋文邕不放心又叮嘱了两句,宋母拉着他闲话,夸赞宋文燕懂事。
殷府门外,姜芜将殷元绛给她的信物拿给家丁查看,“我是来找殷姑娘,麻烦小哥通传一声,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姜芜将碎银子塞到了他手中,“小哥请转告玉棋姑娘,就说我姓姜。”
家丁收了好处自然是乐意帮忙,掂量着手中的银子,脸上笑起褶子。
“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姜姑娘稍候片刻!”
家丁小跑着来到殷元绛院落,小丫头传话玉棋,玉棋拿了银子打赏家丁,叮嘱他不要乱说话。
雁落拿着扫帚心不在焉扫落叶,伸长耳朵想要听出去,却只听见个姜姑娘,忽的身侧传来一声嗔怪。
“雁落!你怎么再打扫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看看你把我衣裙弄脏污一大片!”
院落中另外一二等丫头,雪柔面带微怒,又骂了她好几句,雁落忙不迭嘴里说着赔罪。
“行了,雪柔,小姐还在屋内,让听见了还有没有规矩!”
玉棋出面做和事佬,将两人都责备几句,这才罢休,临进屋去瞥见雁落一眼。
雁落心虚低垂下头,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自从搬来院中后就想安稳度日,可不巧宋文燕找到她,威胁不帮她刺探消息,就将秋千架的事情抖搂出去。
雁落无声叹息,眼神左右偷看,渐渐靠近内屋。
不多时,姜芜就跟随府上的丫头来到院落,玉棋将人带进来,殷元绛起身招呼她坐下喝茶。
“东家,我紧赶慢赶,总算是做好,这盒口脂还未取名,东家帮我想想。”
姜芜将口脂打开,盒中口脂呈现如朝霞一般的金光,可细细看来只是添加的云母细碎才会有这样闪亮。
“色泽红润有光感,不错,我想柳姑娘定会很欢喜,既是赔礼也是贺礼,不如就叫金霞光。”
屋内几人交谈其乐融融,屋外雁落小心翼翼趴在窗户外,费力想要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
“谁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