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忍不住落泪：“少主，你总算是醒来了。”
他甚至都在想，若是谢敛心真有个什么好歹，他要不要拼上性命去跟掌门搏一搏，左右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哭，哭什么？”谢敛心唇色苍白得厉害，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只是每一下都扯动着伤口，叫他疼得频频蹙眉。
陈立顿时擦干了眼泪，止不住的心疼，上前去扶他，劝道：“少主还是躺着吧！属下去请大夫来把脉。”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要是再折腾，焉知还有没有明日？
“不。”谢敛心摇头，执拗道：“下山。”
如此地界，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哪怕是爬着他也要爬下山去。
陈立亲眼目睹，自是知晓谢敛心内心不好受，到底是没有违抗，蹲下身去给谢敛心穿鞋袜，道：“属下背您下山。”
谢敛心却突然想起那件披风，忍不住问：“那个，那个包袱……”
“属下捡回来了，上头沾染了些血迹，但是属下把它洗干净了。”
陈立先前不懂，如今却是懂了，大抵这是少主很少得到的温暖之一，他才会那般眷念舍不得丢吧！
“多，多谢。”
陈立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又给谢敛心穿上了衣裳，这才跨上包袱，包袱里头装着的正是那件狐裘，拎上两人的佩剑，将谢敛心背着下山去了。
殷元绛对谢敛心的惨状一无所知。
到了周老太太寿辰这一日。
殷元绛便盛装打扮，穿上了那件半臂对襟齐胸襦裙，戴上了珍珠头面，擦脂抹粉的坐上了去周府的马车。
殷父与周父向来交好。
何况这一次还有别的意图。
殷家自是看重，故而便一家人都去，连殷秀也从乡下赶了回来。
殷秀回乡下可谓是马不停蹄，先是拜了祖宗，又到山上扫墓，忙完又与里正一道去官府转换户籍文书。
自然也没少用银子打点，否则，只怕还赶不回来。
到了周府，门外已经停着不少马车了，显然到了不少宾客。
周父毕竟是官身，绥阳城但凡叫的上名儿的都得给几分薄面，是以，到场贺寿的人自是不少。
周父一见殷父他们来了，忙迎了上去：“殷老弟。”
“周兄。”
殷宿兄妹三人也忙见礼问安。
周父忙道：“自家人，无需多礼，殷老弟，弟妹快带着孩子们里面请。”
“周兄自去忙，不必招呼，我们先去给老太太拜寿。”
闻言，周父便立即叫小厮领着他们往内院去了。
顾不得多停留，又去门前迎客，好在小儿子周延也从青山书院回来了，能帮着他在前院招呼一下已经到了的客人。
内院都是女眷，殷父与殷宿殷秀父子三人拜了寿，便去了前院，免得冲撞了哪家的夫人小姐便不好了。
殷母则是带着殷元绛留在了堂上，与到场的夫人小姐们一道说说笑笑。
周凤璇原是在园子里头招呼那些小姐们玩耍，听闻殷元绛来了，便来寻她。
刚寻了绣墩坐在殷元绛身侧，还未来得及说上话。
不想，正是这个时候，周夫人便将娘家的侄儿也带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周湘宁，一副瞧热闹的模样。
到了堂中，给周老太太行礼后，周夫人方道：“娘，应生来给您拜寿了。”
方应生复又上前作揖行礼，道：“方家应生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应生有心了。”周老太太慈眉善目，与方应生说了几句软乎话。
周夫人便更满意了，对周老太太道：“娘，应生是个好的，您也得多疼疼他，这不……”
“都是家中小辈，自是要多疼。”周老太太打断周夫人的话，对方应生道：“且去前院找你表弟他们玩耍去罢，倒不必拘着自个儿与我们这一堂的夫人小姐们说话了。”
言外之意便是方应生是一介外男，留在堂上不合适，唯恐会唐突了在场的夫人小姐们。
周夫人自是听出来了，便没再开口，转头给方应生使了个眼色。
方应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老太太，应生有一事相求，还请您准许。”
登时，在场的夫人便有些坐立难安了，纷纷起身要离开。
周老太太只得叫她们都坐下：“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听不得的，应生啊！不知你所求为何啊？”
若是这个时候将人都撵走了，反倒叫人生疑，倒不如坦坦荡荡的好。
周凤璇不知怎地，一丝不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不由握住了殷元绛的手。
殷元绛亦有些不好的预感，见周凤璇慌张，便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且瞧瞧再说。”
周凤璇只得按捺下来，却又瞧见周湘宁对她挤眉弄眼，顿时不安的感觉便越发强烈了。
不等她多想，方应生便直接道：“老太太，晚辈听闻姑父有意要为凤璇表妹挑选夫婿，应生斗胆，前来求娶，请老太太应允。”
“嘭。”
周凤璇腾地一下站起，带倒了绣墩却不自知，满脸惨白的盯着方应生，显然是失了态。
周湘宁见状，不由轻嗤一声：“大姐姐，这般着急做什么？若是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您恨嫁呢。”
“你胡说些什么？”周凤璇咬牙切齿道。
若是真传出个恨嫁的名声来，她这辈子可就毁了。
众目睽睽之下，周夫人也不好偏颇，便呵斥了一声周湘宁：“莫要胡说毁你姐姐清誉。”
周湘宁这才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殷母和殷元绛瞧着这一幕不由唏嘘，她们还未曾寻着时机表露，这边便有人捷足先登了。
瞧这模样，周夫人他们怕是提早预谋好的，只是今儿是老太太的寿辰，当着众宾客的面求娶，到底有些不入流了。
这不，周老太太先是看了一眼周凤璇，周凤璇自知失礼，只得又坐了回去。
周老太太自然不是那等不知规矩的人，当即道：“今儿是老身寿辰，便暂且不论议亲之事，应生，你若是有心，过后且请了媒人上门来说亲便是。”
说罢，又满含威慑的看了一眼周夫人。
周夫人一凛，忙道：“娘说得是，这小子实属太猴急了，失了礼数。”
“应生，听老太太的，且去前头找你表弟们玩耍，求娶之事改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