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邕脸色有些难看,他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也不见殷元绛给个好脸色,简直是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越是这般想,他便越觉得难堪。
谢敛心见此情景,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愉悦,唇角扬起便压都压不下去了。
宋文燕对自家哥哥吃瘪毫不意外,但到底是亲兄妹,哪有隔夜仇?便上前递话,给他一个台阶下。
“哥,你再过来看看,可有什么东西落下没有?”
宋文邕这才顺坡下驴,到一旁故意打开考篮翻看起来。
殷元绛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带着玉棋回了马车上,主仆二人透过珠帘打量外边路过的学子,谈论谁长得清朗俊逸,谁透着书香气质……
玉棋还是第一次毫无顾忌的盯着男人看,把自己看得面红耳赤。
殷元绛便故意逗她:“瞧你这样没出息,将来嫁了人,是不是连自家夫君拉拉小手都不敢了?”
“小姐。”玉棋娇嗔一声:“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傻姑娘。”
殷元绛听到这话,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玉棋一点也不恼,反而“嘿嘿”笑了两声,看起来更加傻了。
殷元绛不由也跟着笑。
主仆二人难得岁月静好。
谢敛心与众人说着话,余光还往马车里头瞧了几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会心一笑。
随后见贡院门外已经等着不少人了,便上前作揖,与殷父等人辞行,又道谢了一番:“多谢诸位相送,谢某感激不尽。”
“快别多礼了,快些入院吧!一会儿人该多了。”
殷父将人扶起,推了一把,催促谢敛心赶紧入院。
宋文邕也只得将考篮归拢好,有样学样,同众人辞别。
殷父摆摆手敷衍了事。
宋父虽木讷,到底嘱咐一声:“好好考。”
“邕儿,娘等着你高中,将来做大官,也跟着享福。”宋母也道。
宋文邕顿时一僵,最终拱手一礼,便提起考篮入院去了。
众人便现站在门外,看着他们递上结印,衙役们搜身查看考篮放行后,方才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宋文燕到底觉着宋母说那番话叫人难堪,不免指责了几句:“娘,以后说话行事注意分寸,没见那些学子都朝您看呢,哥哥也定觉得您丢了他的脸。”
“丢什么脸?让他高中做大官有何不对?”宋母瞪眼。
“那你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不是你说的什么坦坦荡荡,别遮遮掩掩吗?说这样叫人觉着不耻,还说什么婊 子什么立牌坊的?”宋母不服气,声音也不由得拔高。
“我那不是被哥哥气的口不择言了吗?”
“行了,别吵了。”
许是到庄子上过了几天松快日子,胆子也肥了不少,眼瞅母女二人又要吵起来,宋父便大声制止。
“姓宋的,你胆肥了是不是?竟然敢吼老娘了。”宋母当即瞪眼,将苗头对准了宋父,手上更是没闲着,朝宋父大腿掐了几下。
宋父被掐痛了也不吱声,只缩在一旁,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宋文燕头痛不已,索性扭过头不再看。
很快,马车便在府门前停了下来,众人依次下了马车往府里走。
宋文燕咬了咬下唇,到底是不甘心,提着裙摆往前头快走了几步,离殷宿近了些,找准时机,便装作崴了脚,朝他倒去。
不想,殷宿一直有所防备,见她扑来,立马退让开。
未免让自家弟弟遭殃,还将殷参也给拉远了些。
宋文燕便没人挡着,顿时摔了个狗啃泥,当即趴在地上痛呼:“哎哟。”
殷元绛跟殷秀正凑在一起说话,听到动静,便转头望去。
宋母将宋文燕扶了起来,先是数落了她几句,又转头看向殷宿,责怪道:“大公子,您好歹是个男子,怎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摔倒呢?瞧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是摔花了脸怎么办?你负责吗?”
“娘,怎能怪大公子呢,我只是不注意崴脚了。”宋文燕泪盈于眶,解释了一番,又娇滴滴的看向殷宿:“大公子,你怎地也不扶我一把?”
“男女授受不亲。”殷宿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后,便不搭理了。
好险,幸亏他一直有所提防,否则还不得被这个女人给讹上。
小妹说得对,她们母女到打一把的本事不小,着实有些恶心人。
“你,可我又不是故意的。”宋文燕气得不行:“像我娘说的,我要是划伤了脸算谁的。”
“你自己摔倒的,与我有何相干?”殷宿皱着眉,实在不懂她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众目睽睽之下,谁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出她耍的什么把戏吗?
“你……”
“咦,那是蜘蛛吗?”殷秀说着慢悠悠靠了过去,随手之乐一个地方,故作夸张道:“好大一只蜘蛛啊!呀,宋姑娘,从你裙底钻进去了。”
“我也看见了,确实是好大一只啊!”殷元绛也过去凑热闹。
宋文燕吓得花容失色,顿时跳了起来,不住地跺脚,提溜着裙摆翻找。
“哪里有蜘蛛?”
“瞧瞧,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里崴脚了?”殷秀讥讽道。
闻言,殷元绛顿时就笑了出来,嘲讽意味十足。
宋文燕顿时涨红了脸,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跑了。
宋母神色讪讪,也朝宋文燕追了过去。
殷元绛几人啧啧称奇,只觉得宋文燕的脸皮真是够厚的,跟城墙有得一比了。
殷母隔得不远,将那边的动静尽收眼底,当即用胳膊拐了一下殷父:“瞧见没有?如此做派简直是恬不知耻,我绝不允许儿子娶这样没有规矩的女人进门,去找你那救命恩人通个气,让他女儿收敛些,否则休怪我将他们扫地出门。”
这些日子,女儿便因他们一家闹了几回,她心里也不爽,皆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忍了。
可她们未免太得寸进尺了?
宋文邕肖想她女儿,宋文燕又千方百计的接近她儿子,兄妹俩都想来祸害她的儿子女儿,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殷父也极其不喜,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敷衍道:“我一会儿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