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将至。
庆伯尤为忙碌,叫人采买了不少东西,给谢敛心和宋文邕都新做了衣裳和被子,笔墨纸砚也是新的。
又一一查验过,确保上头不会有字画,否则带进了贡院,便会当作弊论处,终身不得再考。
此外便是一人备了一个小炉子,还有一个瓦罐、茶壶,一小筐银丝炭,用以烹茶煮粥。
除了这些,便是吃食了。
将燕窝都清洗干净后,又晒干,配上些小米红枣的,用油纸包好,一包刚好够一顿的分量,到时候将炉子点燃,烧了炭火,加水熬煮便能下肚,不会耽误功夫。
此外,还叫厨房做了不少肉饼、包子馒头等干粮,烧鸡、肉干也装了一些。
又担心他们精神不济,还弄了参片备着,必要时含上一片。
可谓是样样精细齐全,将考篮装得满满当当,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要知道一旦进了贡院,便是九日不得出,虽然每考完一场可回客舍休息,但是三日内吃喝拉撒都在号房里头,极其辛苦。
许多体弱的学子,连考两场便撑不住晕了,被人抬出来。
两日内,庆伯可谓是忙得晕头转向,可算是按照殷父的要求把东西都备妥了。
殷父便邀了谢敛心和宋文邕同去查看,若有缺失,立马补上。
免得到了明日,入贡院时,手忙脚乱的。
谢敛心和宋文邕一一查过,无一不觉得妥帖慰藉。
谢敛心忙作揖感谢:“殷大人费心了,东西很齐全,无需再添置。”
“多谢殷伯伯,文邕感激不尽。”宋文邕亦是作揖,好一番感激。
殷父摆摆手:“派的上用场便好,回吧!好生歇息,明日我们再送你们去贡院。”
两人应了一声,又全了礼数,方才回积松苑。
路上,宋文邕还特地恭祝了一声:“望谢兄高中,一路前程似锦。”
“那便借宋公子吉言。”谢敛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才道:“愿你亦金榜题名会有时。”
“多谢。”
两人说了这几句,便都噤声了,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积松苑,便各自回屋。
谢敛心叫人送了水,洗漱一番,便要歇着了,养足精神才好应试。
刚弄好,上了床榻。
外出的陈立便便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个箱拢。
“公子,这是老爷为您准备入院考试的一应物什,您可要看看?”
谢敛心连看都懒得看,便道:“不必了,殷老爷叫庆伯准备得很妥当,不差什么了。”
“那公子的印结可收好了?”
印结是各县的识认官盖了章的凭证,乃是该名学子的身份来历极其容貌特征,进入贡院前,搜身后要查验比对,对得上才能入院。
此举,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替考。
“嗯。”谢敛心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这样重要的物件自是贴身放好的。
“那公子歇息吧!”陈立当即要走,又突然想起来一事:“老爷说了,让您缴卷时,别忘了揭去浮票,重要的是浮票不能扔,还要……”
“陈立,我并非第一次应试。”谢敛心不耐烦的打断陈立的滴滴不休。
陈立憨笑一声:“那就好,公子歇息吧!属下走了。”
为了让谢敛心养好精神,他今日便不在这里守着了,免得打搅他休息。
谢敛心应下,在他走之前,又道:“记得去送送大山,让他不必拼命,保全自身要紧。”
算算日子,大山走时,他尚且还在贡院,不能亲自相送了。
“是。”
转眼,已是第二日。
因着要送谢敛心和宋文邕去贡院,殷元绛便没有贪睡,辰时便起身梳妆打扮了。
等她用了早食到前厅时,宋父都从庄子上赶了回来,正与殷父说着话。
殷父见人都到齐了,便扬手道:“走吧!”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因着人多,便备了三辆马车,殷元绛跟殷父殷母一辆,谢敛心和殷宿兄弟三人一辆,跟在后头的便是宋家人了。
殷母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吐槽:“又不是自家子嗣应试,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
即便是族中亲眷有人应试,也不曾全家人都来相送,也不知老头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不得以后便是自家人了,来送送又何妨?”殷父说着便看了一眼殷元绛。
殷元绛顿时一僵,她倒是忘记这茬了,只得装傻充愣,硬是不接话。
殷母便道:“姻缘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且看吧!”
“阿娘说的对。”殷元绛凑过去抱住了殷母的胳膊,忙道:“爹,眼下三哥哥也能考学,便无需让我……那事便不提了吧!”
到底是有些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让她挑选谢敛心做夫婿的话,只能囫囵着带了过去。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实属是谢小子这样的人家难寻,虽是孤身一人,但也有好处,你若嫁过去,有父兄为倚仗,不怕被欺负,且他学识过人,定会金榜题名,将来你说不得还能捞着个诰命夫人当当。”殷父一板一眼的分析,越发觉着谢敛心不错了。
殷元绛对此也无可反驳,谢敛心的确是不可挑剔的好人,但她对他并无爱慕,想来他也是这般,强行凑在一起,说不得还要坏事。
于是便道:“爹,不是他不好,而是……总之,顺其自然就好,行吗?”
殷元绛怕殷父不答应,还扯着他的衣袖摇了摇。
殷父都快要被晃晕了,忙答应下来:“好好好,听你的。”
殷元绛这才满意了。
殷母在一旁瞧着,便笑出声来,到底是娇宠的女儿,总是舍不得她不称心的。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便到了贡院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殷元绛等人下了马车,又聚到了一起。
殷宿和殷参没有说话,殷秀率先与谢敛心说了几句吉祥话。
殷元绛便也勉励了几句:“以谢公子的才识,定是下笔如有神助,必能蟾宫折桂,便放宽心,切莫太紧张了。”
“多谢殷小姐。”谢敛心道了一声谢。
宋文邕敷衍了自家爹娘几句,便凑了过来,忍不住看向殷元绛,道:“殷小姐,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
殷元绛顿时冷下脸,退后了几步,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