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人,温润儒雅看起来倒不像是从商之人。
“实在是不瞒元爷,此事说来也是话长,有损颜面,但奈何这手艺是祖传,科考小生实属无缘,落榜数次,如今只想着能够将祖传的手艺发扬光大,多年后也算是泉下得以面见列祖列宗。”
殷元绛一番话说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站在身后的玉棋听得是一愣一愣。
玉棋不禁目光佩服的盯着殷元绛,不愧是她家小姐,说谎话都能面色如常,看德元的神情,应当是被小姐的演技所折服。
这样的戏码德元倒是听说过不少,但不知为何听面前这少年人说出来,倒是觉着有几分可信度。
可能是他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袍,再加上面色清冷,连束发都只是用根布条,一只像样的发簪都没有。
殷元绛瞧着对方一只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心中也开始擂鼓起来,莫不是这番说辞被听出了端倪。
正当殷元绛纠结之时,德元开口问话,“即使如此,姜公子更加应该和商会合作,这样你家祖传的手艺,才能够被更多人看到,离你宏伟的目标,也是更进一步不是?”
德元突然的话锋一转,让殷元绛还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后这才将心中所想整理好,一一说出。
“小生不是不愿,只是听说过不少流言蜚语,心中担忧,再者听说黄公子即将执掌商会,这只怕是加入商会不是个明智的举动。”
殷元绛小心翼翼试探说话,她提前让人去打探过,德元跟黄枕恒向来不对付,而且德元也有想要脱离商会建立自己势力的意思。
若是她能够将德元给拉过来作为自己人,别说小小一个镜花水月生意红火不断,就是日后殷家想要在商路上走的长远,也是能够相得益彰。
德元一听见黄枕恒的名号,果然脸色黑沉了些,但只是一瞬又恢复正常。
“姜公子你莫担心,商会现在还是我在打理,所有的事情都会交由黄会长过目定夺,倘若姜公子还是觉得不能安心,我可以与姜公子签订契约书,铺子的收益你七成,商会三成,如若出事,我按照契约书三倍赔偿,但我只有一个要求,这算是与我签订不是商会。”
德元毫不避讳的在殷元绛的面前透露出自己的野心,这话让一旁的仆从面上闪过担忧,赶紧出声岔开话题做个提醒。
“这茶水都凉了,我这就让外头的人重新换一壶,元爷可是需要我去帮你拿商会的章子来?”
仆从的话让德元很是不满,他眼神不悦的瞪了对方一眼。
“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还不快出去准备纸砚笔墨!”
德元微怒的话语让仆从不敢反驳,连忙照着他的吩咐去做事。
殷元绛没有想到德元居然坦诚,倒是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对方。
“你也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同你家公子单独说。”
德元对着殷元绛身后的玉棋说话,玉棋犹豫的看了一眼殷元绛,得到肯定的眼神后,这才离开厢房。
“元爷是想要和小生说些体己话?”
殷元绛故作轻松打趣了一句,想要将有些僵硬的气氛给缓和。
德元忽的哈哈笑起来,“打跟你说第一句话起,我就对你这小子很满意,头脑清晰,有分寸,敢跟我谈条件,有魄力,我也跟你说句交心底的话,虽说是签订给商会,但你是与我合作。”
殷元绛头一次从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到那种纯粹的野心,不愿屈从于人下,想要撑起自己的势力。
“元爷说的话小生能明白,可是商会那边该怎么交代,那三成是否有些太多,本来胭脂铺就是属于微薄利润,损耗的原材料过多,又没有销路,不太好赚钱啊。”
殷元绛故意说着很为难的样子,其实她是想要试探德元,看看这人是否真的能够成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这好说,做账而已,到时候这钱在谁手里还不是由我说了算,上面人也只是看个账目,不会去细查,我听说镜花水月接了灵徽郡主的生意,还愁没有销路?”
德元就是让人去调查过,才会抓着镜花水月不放手,虽说是小小脂粉铺,但是能够跟宗室乃至皇族攀扯上关系,那可不只是赚钱而已,盈利太多。
殷元绛低垂下眼睑,轻声浅笑两声,“果然是元爷,不做亏本的买卖,这契约书小生愿意签订,也请元爷记住今日与小生的交易。”
德元拍手叫好,他就是喜欢与这样爽快之人谈生意,立马让仆从拿来早已经准备好的契约书,与殷元绛签订好后,印上手印。
“听闻灵徽郡主所要的东西过多,不知道姜掌柜一人能否忙的过来,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人手还有材料。”
既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德元自然也是愿意慷慨相助。
殷元绛思索片刻,姜芜一人做这些,却是辛苦,以前她是不方便动用太多殷家的人手,连材料都是偷偷跟大哥软磨硬泡才来。
她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将这第一份生意给做好,如今有人愿意提供帮助,也算是给镜花水月找了个金主靠山,为何不用。
“好,那就有劳元爷,小生这就回去跟姜掌柜说明,明日再给您回话。”
殷元绛说完后,拿上那份契约书带着玉棋坐上马车。
德元看着手中的契约书,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倒是和我当年被招进商会的时候一模一样,也是个倔骨头。”
镜花水月加入商会的消息,很快就被黄枕恒给知晓,与德元不对付的他,自是想要看看这脂粉铺有何魅力,能够让德元心系如此。
黄枕恒站在阁楼上看着镜花水月门口人来人往,皱起眉头,“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脂粉铺子,德元当真是老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铺子,也能进商会?”
“自是没有黄公子您慧眼独到,老家伙不中用了,不足以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