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摸了摸胡子，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殷元绛，顿生了几分好奇：“你且说说看！”
殷元绛谨慎的瞄了一眼四周，问道：“周伯父身边的人，可是尽信得过的？”
周大人一怔，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来，忙叫人将外头的下人都支远些。
殷元绛这才放心说话：“实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想问问周伯父，若将我三哥哥过继给族中，那他便算不上商户了，不知这样可能考学了？”
她原是想着让爹爹分家，让大哥承袭家业，三哥说不定就能考学了，却倏地想起朝廷律令，凡经商者，上下三代不许考学。
如此，即便是分了家，三哥也不能考学。
可若是过继出去那便不一样了，三哥承袭的就是别人家的香火，自然就没了‘商户’这一身份的束缚。
周凤璇都惊呆了，张大了嘴，恨不能一口吞下一个鸡蛋。
周大人亦有些如雷贯耳般，半晌才有反应，讷讷张口：“元儿，你是认真的？你爹晓得吗？”
“周伯父，我爹还不知晓呢，我也就是先问问您，若是可行，我再跟家里人商议。”殷元绛道。
周大人一时沉吟下来。
周凤璇颇为不淡定，扯着殷元绛到一旁：“小四，你莫不是疯了？”
若是正常人，哪里会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这不是钻了律令的空子吗？
“周姐姐，我没疯。”殷元绛语气认真：“这可是我深思熟虑想出来的法子呢。”
周凤璇忍不住头疼：“殷……你三哥就那般想考学吗？”
殷元绛却从这个称呼上嗅出几分不同寻常来，想到昨儿个二哥说的话，不由想问一问她，好歹是忍住了，还在周大人跟前呢，若是她敢问出口，周凤璇会怎么回答她不知道，反正是不好收场的。
殷元绛只得收敛了心思，反问道：“哪个读书人不想考学？”
周凤璇一想也是，便眸色深深地看向自家老爹：“父亲，小四这法子可行吗？”
“这，这律令并未有规定，或许可行。”周大人也不敢确定，实在是从古至今没见过这样的先例啊！
哪有人为了考学过继到他人名下的？
殷元绛舒了一口气，看来她这法子是可行的，那便好办了。
随后便郑重的朝周大人弯腰一拜：“多谢周伯父答疑解惑。”
周大人将其扶起，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元儿，这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周伯父放心，我会与爹娘、兄长商议，绝不会乱来。”殷元绛应承道。
虽说她这法子是钻了律令的空子，可也不见得是犯法的事吧！
族中自是有断了香火的，过继嗣子的事，更是常见。
若征得爹爹同意，大可选一个已过世的族亲过继，只是名分上变了而已，实则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周大人点点头，挥手让她们各自去玩耍，便坐回案桌前看书了。
只是看了半晌，也未曾翻动一页，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心中对殷元绛更是有些刮目相看，若不是他儿子年纪尚幼，还未到婚配的时候，他还真想请了媒人上门去提亲呢。
周凤璇带着殷元绛又回了园子里，捧着茶盏还有些讶然，不免又问了一遍：“小四，你适才说的话……你当真有这个打算吗？”
殷元绛点点头：“周姐姐，我没道理骗你的。”
“可殷伯父不会同意吧！”
“也说不准。”
殷元绛也没有把握，但好不容易有的法子，怎么也得试一试吧！
不过，眼下她暂且不想提这个事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凤璇，朱唇轻启道：“周姐姐，你心悦之人是我三哥吧！”
“噗。”
周凤璇刚喝下一口茶水，闻言，尽数喷了，好巧不巧的全喷在了殷元绛脸上。
殷元绛眼神麻木，扯下腰间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玉棋忙上去帮忙。
周凤璇满脸胀红：“对不住，对不住，小四，走，去我院里重新梳洗一番，换件衣裳吧！”转头又吩咐：“翠香，快些叫人打水来我院里。”
翠香忍笑去了。
殷元绛倒也不矫情，当即起身：“那姐姐便带路吧！”好在茶水不烫了，否则她怕是得毁容。
“好。”
殷元绛梳洗好，换上了周凤璇的衣裳，方才从内室出来。
周凤璇打量了一眼，放下心来：“幸好咱两身段差不多，我的衣裳你也能穿。”
“是呢。”殷元绛点头，话锋却是一转：“周姐姐，总不能白喷了我一身茶水，怎么也得说句实话了吧？”
昨儿个她倏然想起要做媒的事，便去找自家二哥问了，还说：“若二哥有意，那妹妹便帮你把这个媒做了。”
殷参当时可谓是一脸懵，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殷元绛一脸不相信：“二哥莫要害羞，你也大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虽说大哥还未曾有着落，可姻缘这事讲究的是缘分呢。”
“小妹还是莫要乱点鸳鸯谱了。”殷参哭笑不得，忙道：“周小姐看上的，明明是你三哥啊！”
“嗯？三哥？”殷元绛有些吃惊。
殷参立马道：“正是，二哥拿性命担保，周小姐见了我与大哥，可是神色如常，为有见到你三哥时才一脸羞涩，甚至连话都不敢同他说呢，只可惜你三哥是个榆木脑袋，还没开窍，怕是要辜负周小姐的情意了。”
殷元绛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事，好像还真就如同二哥说的一般，便暂且相信了，想着今日来了周府，便问上一问。
不想，她才刚问出口呢，便被一口茶给喷了，现下她可不会饶了她。
周凤璇没想到殷元绛还记得这事，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觉得脸颊滚烫，不自觉的拿手摸了摸。
殷元绛顿时就明白了：“还真是啊！我以为周姐姐喜欢的是我二哥那样孔武有力又细心的男子呢，却不想是我三哥哥这样的。”
倒也不是三哥不好，只是她觉得三哥哥思维有些跳脱，活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小四。”周凤璇喊了一声：“你别再说了。”
她实在是羞得很。
翠香将殷元绛的衣裙送去浆洗，刚回来，正好看到周凤璇满脸通红，不由担心：“姑娘，您是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