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来了?
明明这一世,她跟宋文邕什么瓜葛都没有,为什么他们还会找上门来?
想到前世在他们手里受到的折磨,殷元绛的身子便止不住的颤抖。
她甫一进来,屋子里的三人便朝她投来一个探寻的目光,尤其是那坐在末尾的女子,瞧着殷元绛梳着好看的发髻,头上簪着精美的首饰,衣着华丽、环佩叮当,忍不住艳羡。
接收到那打量的眼神,殷元绛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恶心。
她觉得恶心。
玉棋忙上前去给她拍背:“小姐,您没事吧!”
殷元绛缓了缓才摇头,冷声道:“没事,跑的急了些。”
殷父见着自家女儿面色不好,忙朝她招手:“快过来坐下,身子不好,该在房里歇着才是,怎的跑来了?”
殷宿也道:“本该兄长去看望你才是。”
殷元绛走过去坐下,强撑着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哥哥有心了。”
正在这时,宋文邕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坐在殷父下手的三人,面色一白,忍不住质问:“爹娘,小妹,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确写了信回去,只说自己阴差阳错找到了当日爹所救之人,说起殷家发迹了,家中殷实,他便借住于此。
不想,短短几日,他们竟是寻了过来。
宋父看了宋文邕一眼,眸子有些闪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宋母只得讪笑一声:“金邑城连日下了大雨,爹娘怕遭水患,这才带着妹妹来投奔你来了。”
实则不然,从儿子口中得知殷家有钱财,哪里还坐得住?
既然殷家明知他宋家于他有恩,却毫无表示,那他们便不请自来,仗着救命的恩情,想来殷家也不会将他们给拒之门外。
在殷家白吃白喝,还不用做活计,岂不是比在地里刨食儿强多了。
宋父虽觉得不妥,却说不上话,这些年向来是宋母压了一头,至于宋文燕,她巴不得能过上好日子,如今有了机会,自是要紧揪着不放。
实际上,殷父并非不想报答,只是想着等宋文邕秋闱过后,再一道上门去致谢,届时,送些田地财帛也不无不可。
不想,他们竟自个儿上门来了。
殷元绛听着这话都快要被气笑了,名为投奔,实则是为着打秋风来的吧!
前世,她与宋文邕定下亲事,宋家三人方才登门,以身为亲家又对殷家有救命之恩为由,在府上白吃白住,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都看不惯。
尤其是宋文邕的妹妹宋文燕,一面觊觎她的钗环首饰,一面又看不起她,明里暗里贬低她,说她配不上她的哥哥。
等她与宋文邕成了婚,她与宋母更是变本加厉,她没少在她们二人手里吃苦头。
甚至宋文邕与泾河公主的事,宋文燕也没少在里头掺和。
若说恨,她对宋文燕,一点都不比宋文邕的少。
思及此,殷元绛直接扯开他们的遮羞布:“说得倒是好听,不如直接说是上门来打秋风来了。”
“你,你这丫头说话怎的恁难听。”宋母瞪眼。
殷父也道:“元儿,不得无理。”
殷元绛却是不服:“爹,女儿说错了吗?说得好听,投奔?投奔谁?宋文邕吗?一个破秀才而已,若不是我殷家接济,连糊口都成问题,还想考取功名,痴人做梦。他们还不是仗着以前对您有救命之恩,明晃晃的挟恩图报来了。”
殷元绛半点客气都无,脸上的厌恶更是毫无遮掩。
若是早知今日,当时她说什么都要让爹爹用银子将宋文邕拒之门外。
“元儿。”殷父喝了一声。
他虽知女儿话无错处,但还想给宋家人留些脸面。
殷元绛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过分的。
宋文邕被她的一番话臊得满脸胀红,若是有地缝,他恨不得立马钻进去。
宋父更是有些无地自容,腾地一下站起身:“殷、殷老爷,小民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走什么走?”宋母却是不依,将宋父拉住,厉声道:“我们就是仗着救命的恩情上门来讨要好处来了,又如何?难不成殷家连脸面都不要了?家大业大,却抠抠搜搜,连救命恩人求上门来都要置之不理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她不要脸,便没什么可为难她的了。
见着了殷家这般大的宅子,府中还有下人使唤,宋母更不可能走了。
眼瞅着殷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宋文燕立马捅了宋母一下,嗫喏道:“殷老爷恕罪,我娘这话是无心之失,也是因为这位小姐口无遮拦,污蔑我们,我娘气不过才如此说,我们必不会这般,更不会败坏殷府的名声,殷家能对哥哥伸出援手,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只是、只是我们的确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您的。”
宋文燕喘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其实不是什么水患,而是……而是为了供我哥读书考取功名,家里的田地都卖了还不够,爹爹只能去借了印子钱,想着在码头扛大包挣了钱再还上,不想那印子钱利滚利,我们还不上了,那些人……那些人占了我们家的房屋,还要砍了我爹的手,我们、我们这才逃了出来。”
说到最后,宋文燕还隐隐带了哭腔,低头擦了擦眼泪。
宋母也跟着抹泪,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唯有宋父一脸不自然。
宋文邕虽然惊诧,但好不容易有了台阶下,怎么都得把这出戏唱下去,一脸悲苦的摇晃着宋文燕:“这都是真的?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若是知晓,我便是不读书,也不能让你们去借印子钱啊!”
宋家人期期艾艾,把戏做足了,花厅里热闹得紧,不少丫鬟都偏头往里看。
殷元绛看得冷笑连连,宋文燕说谎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啊!只怕说书的都没她能编能扯。
殷父的老脸险些挂不住:“行了,别哭了,借了哪家的印子钱?说说,我让庆伯去还了,你们也暂且留在府里吧!等文邕秋闱后,再做打算。”
宋文燕脸一白,这不过是她临时扯的慌,她哪里知道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