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见到来人。白梓手掌暗自紧握,坐在脚踝上的身子直了起来。太后见到跪地的皇儿,慌忙跑过去伸手就要将白梓扶起。
“快,快起来。”
白梓连连挣脱,“母后莫要管我,儿臣该跪。”
从未见过梓儿如此任性,太后动作顿住,心中不知所为何事。
夏荷跟过来挽住太后,生怕皇上开口时太后没有心理准备。
喉间凝咽,白梓下定决心,这才开口道,“琉璃没了……”
方才还在担心儿子受凉,刹那间,太后屏着气息,睁大眼睛看向地上的人,“你再说一遍。”
白梓低头,尽管身处黑夜,都不敢直视母后。
“琉璃中毒身亡了。”
再次听到,太后自知定没听错,脸色一滞,双腿发软,还好被夏荷扶住。
白梓叩首请罪,哪怕一早就料到母后得知此事的反应,但此刻已然难辞其咎。
“儿臣不孝,儿臣有错,儿臣自愧,连妃子都不能保护,更不谈护好泱泱凤天。儿臣今来请罪,还请母后剥我皇帝一位,另立明君。”
接连叩首,额头与地面发出重重的抨击声,不顾青紫的前额已然破裂,白梓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太后仰头,老泪纵横。琉璃的突然死亡让其心痛欲绝,这可是弟弟的掌上明珠,李家唯一的女儿……
“你,太让本宫失望!”
太后伸手指向白梓,胸口一起一伏。良久,太后才将手放下,悲痛之余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让自己伤心的不仅仅是侄女的离世还有皇儿的颓废。
“作为皇家子嗣,你怎可视皇位于儿戏!从你出生那日你就背负治国安民的使命,你遇事此番模样,毫无担当。若被先皇看了去,他定会狠狠责备你!抬起头来!”
白梓抬头,任由太后责骂,额间冒出的赤红顺着脸颊滑落。
“再出此言,本宫宁愿没你这个儿子!”
白梓一番犹豫,看似坚定的目光下却有细微的波动。
“儿臣明白了,儿臣定会彻查贵妃身亡一事,不管下毒者何人,儿臣都会谨遵凤天律令绝不姑息,以慰贵妃在天之灵。”
梓儿走后,太后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眼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哪怕青灯常伴也做不到事事皆空。
次日清晨,悦然院白布高挂,哀乐四起,黄纸漫天。宫中女眷头间皆缀上白花,众宦官及大臣腰系有白段。贵妃西去的消息不胫而走,举国悲鸣。
朝堂之上,皇帝一夜未免,双眼通红,惫态难掩。
“贵妃之事,还请皇上节哀。”公孙允上前,抱拳说道。
尹初年道,“礼部各司皆已加紧筹备。”
承德公公端来的茶水平日皇上都能喝得一干二净,今日却碰都未碰。
“司徒大人,朕命你配合刑部彻查陷害贵妃之人,哪怕此人位高权重,也绝不能姑息!”
司徒季早朝之前就听闻昨夜宫中之事,定是那蛇蝎女陷害璃王,心中虽为怨恨,但每日的心惊胆战只能让自己将口中之话牢牢藏在腹中。
为了祺涵,只能当个凤天的罪人。成为云翰余孽的傀儡,司徒季在心中曾对自己万般咒骂,甚至还在佛祖面前祈求自己死后被贬阿罗地狱。
“司徒大人。”
白梓见司徒季心不在焉,出言提醒。
“此事关乎罪之臣女,罪臣认为自己不应参与。”司徒季不愿帮那女人将一切罪责栽赃到璃王身上。
“大人何罪之有。”白梓与父皇一样,对于司徒大人永远都无法怀疑。
司徒季不语,如今只能枉费皇上一番信任。
“就这样定了,朕乏的厉害,退朝吧。”
白梓挥手遣散众人,殿中空空如也。双眸微闭,单手撑在龙椅扶手上。
曾经自己在这第一次吻了白洛对他表明心意,同样,待尘埃落定那日,自己还会坐在此处亲口将他余生断送。
白梓恨身下的金龙宝座,恨白洛的嫉妒与背叛,更恨自己。
若无皇命那该多好,哪怕他犯下天大的错误自己都可当做从不知晓,即使同他颠沛流离,也最多做对亡命鸳鸯。
墨从殿外走进来,见皇上没发现自己,刻意加重脚步。
白梓抬眸,“你来作甚。”
走至高台之下,单膝跪地,“臣昨日得知关于弑龙阁的情报,想出宫探查一番,请皇上允许。”
“去吧。”
得到准许,墨转身离开。
昨夜皇上亲自搜查留仙阁,刑部今日又派出重兵复查。
留仙阁的众人眼看着黑压压的士兵闯入,想拦都拦不住。
“我等奉皇上之命彻查贵妃身亡一事,特搜嫌犯居所,各位若有阻拦一律按违抗军令处置!”
领头但士官说完便命令士兵搜查院中每一个房间每一处角落。
小王爷怎成了毒害贵妃的嫌犯,听闻其言,众人皆是难以置信。
冯巧倩一把抓住士官的衣裳,“你给我说清楚!”
“哪来的野丫头如此不知趣!”士官见这丫头蹬鼻子上脸的模样,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来人,将她抓起来!”
“我乃宗正卿冯璟堂之女冯巧倩,你们谁敢动我!”情急之下,冯巧倩报出自己的名号。只是她似乎忘记,在偌大皇宫里,小小的宗正卿毫不够看。
“拿下!”
领头之人高呼,旁边的士兵提刀夹在巧倩脖子上。
巧倩丫头被捕留仙阁众人心中更是慌乱。二喜子与众人一样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但真到关键之处还算冷静。喜子拽了拽身旁云珠衣袖,云珠余光看向喜子,身体一动都不敢动。指了指云珠手上的镯子,云珠立刻会意,麻溜儿的将镯子取下来塞到喜子手里。
喜子走上前,周围的士兵见状,连忙持刀对向他。抬手谄笑,表现出极为懂事的模样,喜子走到士官身边,将镯子往那人袖中塞去。
“大人,这小丫头片子不懂事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抓了她,也失了大人您的威风。”
士官接过镯子将其塞好,“我自不想与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计较,不过想给她些教训罢了,你们几个放了她。”
几人拿下刀正欲松手,哪料小丫头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呸,老娘才不稀罕你们放过我,你们最好将我抓起来,说我是师傅的同党,抓我去见那昏君!”
“你你你!”
领头之人咬牙切齿,众人暗道不好,这丫头怎么偏偏此刻不懂事。
“我什么我,有种带我去见那昏君!”
冯巧倩语不饶人,早就看那臭皇帝不顺眼,昨晚他还来势汹汹将师傅救命的极地之手拿走。再者,若非那臭皇帝怀疑,师傅怎可能被当成嫌犯。
不能忍,真不能忍,这死丫头的话简直令人发指,士官此刻恨不得将冯巧倩碎尸万段。
“她是嫌犯,她亲口承认了,她还口出狂言污蔑皇上,快将她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