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各地采选已然结束,参与者二万有余,择其优良者,五百佳丽,入宫居之,十日后,裁去数半,留其佼佼者,待殿选。
被精挑细选来的少女,一批一批在女官的带领下入了宫,各司都准备着。
灵鸠昂着脑袋,跟在女官身后,走在队伍最前面。
入了宫门,余光肆意地张望,不愧是世上最奢华的住所,红墙金瓦,白玉铺地,富丽堂皇。
正巧听见,远处古钟击罄,悠悠长鸣,好似通天柱上活灵活现的金龙浮雕仰天长啸,威震山河。
难怪楚云宣日日惦记着这宫墙里头的东西。若非是个从未坐拥宫殿的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这般妄想,若是云翰过曾经的二皇子,那倒未必。
灵鸠扭着步子,这些深宫大院里的东西,迟早会变成自己的。如今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不管谁是王,登上凤位,才是最大的目的。
这司徒女长得倒是没话说,就是这骨子天生的魅惑劲儿,怎么也叫人看不惯,能将她这样品行的选进来,定是走了后门。
“司徒小姐,您走路轻巧点,这是宫里头。”
随行的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怎么也想不到司徒家的女儿竟是这般不检点。且不说那衣领垂到胸前去也不拉一拉,单说这走路的姿势,毫无大家闺秀的气质。
灵鸠像是没听见的,扭得更肆意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司徒祺涵,爹爹是当朝正一品,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
灵鸠身后规规矩矩的少女们最多只是看了一眼,哪怕有再想说的话,到了喉咙尖儿的都给咽下去。司徒小姐比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份都来得尊贵,嬷嬷之前嘱咐过,惹不起的。
“司徒小姐。”
嬷嬷实在看不下去,又提醒了一声。
“聒噪!”
灵鸠突然跺脚站住,朝那老婆子怒吼道。
“你……”
入宫三十年,连管事的大人都没这样吼过自己,今天竟被一个小丫头给吼了。
嬷嬷抬起手指向司徒女,从未进过如此不尊重长辈的东西。
灵鸠瞪大眼,恶狠狠朝那老婆子看去,等我登上凤位,第一个就杀了你。
身后的姑娘们心里怕极了,若是今后入了后宫,定会被这司徒女欺凌。
“吵什么吵,大人等着呢。”
领路的女官看不下去了,回头向众人说道。
灵鸠这才收敛几分,翻了个眼色,便随那女官往前走。
白洛为陆钰洐抓好药,从太医院出来,经过三个疗程的治疗,陆钰洐双腿已经基本恢复知觉,只待最后一次针灸巩固肌肉活力。
走在回留仙阁登的路上,远远便看到浩浩荡荡的女子们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那一众女子,少说也有五十余,个个姿色不凡,身材姣好,穿着清一色的水蓝长裙,插着雕花银步摇,在女官的带领下款款走来,秀色可餐。
女官见璃王迎面而来,急忙止住脚步,带头跪下。
众女只觉那红衣男子气质不凡,还未来得及看清模样,便连忙随着女官一同跪下。
“参见璃王,璃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官叩首行礼,众女连忙学着样子跪拜。
白洛从众人身边走过,虽很想看两眼,但碍于身份,并做不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便头也没回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待璃王走远,女官方才起身,众女子也随着起身。
这便是传说中皇上的同胞弟弟璃王啊,没想到进宫第一日便能碰上。
有胆大者回头朝璃王的身影看去,奈何那红衣男子早已走远,只留下模糊的背影。尽管如此,依旧能感受到那玉树临风的身段。
“我看璃王定是生得俊俏。”
最后排的女子细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她们两个都大着胆子朝那背影看了一眼。
“你说璃王若都这般风流倜傥,那皇上也定不比他差。”
旁边的女子回答完,在心中细细美了一番。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皇上可是出了名的英俊潇洒。”
“你见过?”
“我爹爹可是尚书右臣,他亲自告诉我的。”
少女说完,好生骄傲。
那少女听闻,心中竟生出几丝嫉妒,动了动眼珠子,“不就是个尚书右臣吗,前面那位可是司徒大人唯一的女儿。”
说完好解气,就跟自己是司徒女一样。
“你你你。”
没想到她竟然搬出不认识的司徒女压自己,少女置气,甩了甩袖子,我才不跟她这种乡野丫头一般计较。
皇宫可真是大到难以形容,随着女官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来到萃秀宫。
“好了,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王嬷嬷,你招呼她们住下,明日宫里会安排女官对她们进行裸检。”
说完,女官便先行离开。
“裸检……”
众女听闻这二字,有的面红耳赤,有的掩面暗自羞涩。
嬷嬷见众女模样,毫不避讳地说道。
“裸检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检查你们身子干不干净,是否贞洁纯良。”
灵鸠听闻,心中一沉,但很快便恢复原样。不就是个裸检吗,我可是司徒家的女儿,纵使他们有万般能耐,也得罪不起的女人。
萃秀宫分八个院子,每个院子六间房,其中四间住人,一间吃饭,一间大堂。每间房住二十人,都是偌大的通铺,各位只有过了殿选,成了主子,才会分到属于自己的院子。
嬷嬷领着众人走到其中一间院子,打开其中两间房门。
放眼望去,只见二十床锦绣被褥整整齐齐一字铺开放于床台上,每床被褥下面压着绸缎包裹的棉垫子。
有人见那二十人的大通铺很不满意。
“这哪是给人住的。”灵鸠皱眉,哪怕曾经在青楼,自己也没住过这样拥挤的房子。
“是啊是啊,连个梳妆的地方都没有,宫里头真不会办事。”
灵鸠身边的女子说道,似是顺着巴结司徒女 。
“宫里头怎们办事,可轮不到你说!”
嬷嬷朝那女子厉声吼道,司徒女自己得罪不起,吼吼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无所谓。
那女子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嬷嬷吼得给震住,身子颤抖了一下,余光看着司徒女,期待着她为自己辩解。
“进了宫,可都别把自己当大小姐,来到这里,再大的架子都要给我收着。”
嬷嬷说完,特意向司徒女看去。
灵鸠眯着眼睛,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
“有些人呐,天生便是主子,有些人,到死都只能当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