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节省时间,墨接从千家万户的屋顶上轻身踏至而过,飞身落入司徒府中。
“你是何人。”
并未隐藏,玄衣男子的到来被司徒府的家丁发现。
“我乃御前侍卫,今日有要事找司徒大人商议,你等速去禀报。”
浇下的雨水从男子身上滴落,本该狼狈至极,却让他的面孔更为冷峻。
自那日清晨,司徒府原本的家丁遭弑龙阁尽数屠杀,如今院中之人皆被换成楚云宣的眼线。
“什么狗屁御前侍卫,我看你鬼鬼祟祟,定是来府上偷东西的毛贼。”
那人话音刚落便从廊中向玄衣男子拔刀袭来,墨觉此人蛮横,但因是司徒家的人也不好出手伤了他,于是将其攻击连连挡回。
“墨将军。”
司徒季听闻院中动静就举着伞从屋中走出来,一眼便将冷面男子认出,连忙出声报其身份提示院中之人住手。
那人收刀冷哼,见家主出来竟没有丝毫下人该有的样子。
“将军,可是皇上有要事急召,我备马随你路上说吧。”司徒季怕他再这么待下去,家中的情况就会暴露。
墨冷着眸子看了眼方才与自己打斗的家丁,心中似乎察觉到什么。
“也好。”
“老爷,天降大雨,我等备轿随你进宫。”家丁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商量的意味。
还未等司徒季开口,墨便道,“皇上急召,不容磨蹭。”一句话,让那人哑口无言。
“备马。”
司徒季唤道,没多久,两匹骏马从后院被牵到司徒府大门口。
鬃毛被雨水淋得直顺,马匹耷拉着脑袋,似乎不愿雨中前行
二人双双上马,墨扬鞭,朝马匹用力抽打而去,骏马像是受到刺激,向前方款奔,司徒季招呼着身下的马匹紧随其后。
老爷才刚离开,司徒府门口的俩家丁对视一眼,暗中紧跟。
本还行在通去皇宫的大路上,墨突然一拉缰绳,让马匹行入偏僻的小巷中。司徒季不解,但依旧同其行入。
巷中一转,便是死胡同,司徒季刚一跟来就看到墨将军已经下马。
来到胡同,不用司徒季拉拽缰绳,马匹自觉停下,司徒季带着心中的疑惑从马上下来。
“实不相瞒,今日并非皇上来找大人,而是司徒小姐让我给大人带话。”
司徒季听闻,瞳孔紧缩,不知将军何出此言,难道墨将军也成了弑龙阁的人。
“丽妃娘娘可一切安好?”
看似关心的语气里满藏试探,司徒季对墨将军抱拳行礼,以此谢其捎言之恩。
墨眼中毫无波澜,转身背对司徒季,“大人听错了,我口中所诉乃真正的司徒千金。”
如遭天雷灌耳,司徒季身子一滞,瞳孔紧缩,俯身行礼的腰迟迟都未直起来。
暗地跟踪的家丁听闻玄衣男子所言,拔刀向其冲来。
两日前便得到消息,说有人孤身闯入弑龙阁放火烧毁粮仓后匆匆逃走。此人不是弑龙阁的人,却知晓真假司徒女,他定是去过弑龙阁,烧毁粮仓之人八成就是眼前的人!
身影宛若疾风,刹那间举刀冲向玄衣男子身后,方才就感觉司徒家的家丁有问题,一路过来早察觉到这身后的两条尾巴。
听闻空中波动的雨声,压腰躲过利刃,身子飞速一转,手中的短刀向二人喉间划过,只是瞬间,二人双双倒地。
司徒季才刚反应过来,地上就多了两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一眼就认出被杀的两人,目色大骇。
由于速度太快,短刀只是沾上丝丝血迹,然很快就被雨水冲走。墨将拖着水渍的短刀收入刀鞘,脸上镇定自若。
“前些日子我已将弑龙阁寻到,偶然得见司徒小姐。”
听其所言,司徒季双唇颤抖,向墨将军直直看去的眼神中只有迫切。
“祺涵可好?”
“不好。”
墨并未按司徒祺涵的意思交代,而是将自己在弑龙阁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司徒季。
听其讲完,司徒季觉得双腿实在支撑不住站立的身体,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
大雨犹如千万棍棒,向司徒季直直击来。
此刻,他竟觉得自己无能、懦弱,只是一直在心中将女儿当做向弑龙阁屈服的借口。女儿视死如归心怀家国,远比自己坚韧。作为长辈,自己让她失望了,祺涵不配有自己这样的父亲。
一世枉为人,负了祺涵,负了众生,负了天下……
“司徒大人,璃王等不及了。”
墨说完将司徒季从地上一把扶起,起身的瞬间,司徒季目中复得曾经的坚定。
陈太医收回指尖,“皇上只是受了小寒,吃些方子便能将体热降下去,无碍的。”
皇上挪回手臂,只是淡淡点头,自始至终不发一语,没人知道皇上心里想的什么。
本应起身离开,陈太医却依旧跪在地上。
“恕臣直言,皇上多是心病所致。”
白梓抬眸向陈太医看去,面色却无丝毫波澜。
陈太医见状,接连道,“今日本不应是老臣前来替皇上诊病,只是老臣有一事骗了皇上许久,自知酿成大错,今日特来请罪。”
白梓垂眸闭眼,“你一太医有什么罪不罪的,有何事明日再说,承德,朕乏了。”
得到皇上的提示,承德便过去请陈太医离开。
老身子骨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太医双眸闪烁,满脸悲壮。
“璃王不该死,皇上要杀就杀老臣吧!”
说完这句,便不停叩首,额头与地面重重接触,发出极有节奏的刺耳磕碰。
听闻此言,白梓双眸猛然睁开,面色瞬间紧了起来。
“讲!”
待陈太医跪直身子,额前却是大片红肿。
“初在清祥园替璃王诊脉那日,老臣便被璃王要求隐瞒其病情,那时臣便知璃王命不久矣。”
白梓颅中轰然炸裂,双眸死死盯向太医。
“此前之所以无人察觉,是因为璃王用丹药自行压制,但病症严重,璃王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陈太医将璃王的身体状况,一阶活气丹,以及让自己隐瞒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皇上。
“璃王为了让老臣保密,特意送了老臣丹药,老臣犯了受贿之罪,老臣犯了隐瞒之罪,老臣犯了欺君之罪……”
白梓起身,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跪在地上的陈太医。
“你……”
“将军,太医正为皇上诊病,您与司徒大人换身衣服再……”
卧房之外,宦官话音还未来得及落下,卧房大门便被墨将军一脚踹开,司徒季紧随其后。
“皇上,臣已探入弑龙阁内部并得知毒害丽妃真凶,此事与璃王无关。”
顾不得以下犯上衣冠不整,直接冲入房中,湿漉漉的二人直接跑到皇上面前跪下。
白梓看向二人,眸中满是质疑。
“丽妃并不是司徒祺涵,真正的司徒祺涵已被楚云宣绑架,宫中丽妃是弑龙阁安插进来的线人。”
脑中像是炸开锅,瞬间明白一切。
“备马,快,备马!”
来不及细听,白梓撕声大吼,不顾自己惹上的风寒,径直向殿外冲去。
鼻尖酸涩,眼眶红润,白洛你个傻瓜!你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