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后宫,找了好久才找到悦然院,白洛大步踏入,看都不看向自己行礼的众人,径直走入安放琉璃尸体的屋子。顾不得所有人的闲言碎语,伸手钳开琉璃的嘴巴,指尖戳向她口中的秽物。
“璃王,不可!”
一旁的春雨大着胆子喊道,娘娘闭眼不久,经不起折腾。
黑血!
白洛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那宫女的话,伸手便扯开琉璃的衣领。
“璃王!”
春雨睁瞪大眼睛扯着嗓子再次喊道,在她眼中璃王此刻禽兽不如,娘娘归西简直死不瞑目。
“你放开她!”
在门外边听闻屋中的大喊,白梓加快脚步赶至房中,亲眼看到白洛扒开琉璃衣物的一幕,顿时额间青筋暴起,脸色铁青,颅内一片混乱,像是吃了一记闷棍。
还没确定琉璃所中之毒,没想到白梓就突然跑来,白洛一脸尴尬,此刻不知如何是好。
“皇兄,你听我说。”
“你要解释是吗,那好,朕听着。”白梓双拳紧握,大指按着手上的关节处,咯吱作响。方才亲自带人前往留仙阁搜查,刚一进屋就看到那所谓的极地之手,并得知白洛来了悦然院。
这一次白梓看起来比任何一次都要气急败坏,白洛心中一阵慌乱。
“我不过觉得此事蹊跷,想知道琉璃所中之毒,特地前来查看,刚才的做法也是迫不得已。”
“贵妃的名讳,是你能直呼的吗!”白梓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所发之事一切指向白洛,本还试图对他存有丝丝信任,如今见到这一幕,所有的信任都付诸东流,在白梓看来,白洛不过是来欣赏自己的杰作。
“你吼什么!”
被白梓惹毛,白洛提高声音,与平日判若两人。
“啪,啪,啪!”
白梓气急反笑,巴掌一个比一个拍得响亮。
“朕知道你从贵妃入宫的那日就嫉妒她,凉郡那时你心觉得她碍眼,你惹恼朕,朕将你软禁起来,你又因朕在悦然院留宿一夜心生怨恨,那时就起了杀心。为了得到极地之手毒杀贵妃,特意装病引得朕与母后同情。朕本就觉你病得蹊跷,但念在往日情分让你为所欲为,想不到你心思竟如此歹毒。白洛,你变了,你不是曾经的白洛”
甚久的情分在他眼里竟不值一提,竟还会生出此番龌龊至极的想法。
听其所言,白洛愣在原地。是啊,我本就不是曾经的白洛……
“白梓!你丫的禽兽不如!”
玩腻了就扔,实在忍不了这种煞笔智障操作,白洛爆了句粗口,心中却是难以言喻的酸涩。
白梓笑声更胜,眼角晶莹的泪光像是刺痛心头的利刃,只剩心灰意冷。
“你不止嫉妒贵妃吧,今日的纸条,朕险些被你迷惑,什么劳力司的宫女皆为你口中编纂,你想借弑龙阁之手用纸条嫁祸丽妃,但你却不知丽妃与贵妃姐妹情深,呵呵……贼喊捉贼,不愧是璃王,唱的一出好戏啊。”
一字一句落入耳朵,白洛仰头闭眼,本想忍住泪水,奈何那阵温热还是忍不住顺着双颊滑落,痴声失笑,不再辩解一句。
这就是所谓的情分罢了,不堪一击的东西。
相依相守昭昭誓言皆为浮生一梦,总归是会醒来。
也好,让他怨上自己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样自己也能离开的毫无牵挂。
故人已去,黑夜冷月,薄雾缥缈,悦然院中绽放的花卉与此刻一派凄冷格格不入。跪在院中的众妃子将屋内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去,谁都不敢妄加评论。
“传朕旨意,彻查贵妃身亡一事,嫌犯白洛暂押天牢。”
白梓眼眶红润,说完甩袖离开,侍卫从门外进来,一把架住白洛的双臂。
左肩的伤口被牵制,白洛咬牙,倔强忍痛,面不改色。
留仙阁众人被皇上勒令不准出进,然小王爷还在外面,大家只能干着急。
“兰鸢姐姐,师傅不是和皇上关系很好吗,为什么皇上会这样对我们。”
兰鸢摇头,一语不发。
二喜子叹气,“皇上不比咱小王爷,莫要琢磨皇上的心思,咱与其考虑这些还不如想想小王爷现在怎么样。”
“小王爷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皇上怎会将我们关起来。”云珠干着急,在院中来回踱步。
庄颐院,灵鸠刚听闻皇上和璃王在庄颐院发生的事情,并从报信人口中得知纸条一事。
这几日原还疑惑楚云宣怎毫无动静,今日看来,是那被自己撵去劳力司的小贱人离开时不干净,截下了自己的东西带过去。应就是她,趁机跑出去将东西给了璃王。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今日这出戏,简直毫无破绽。
报信的那人便是给贵妃下毒的小太监,这是灵鸠的心腹。将弑龙阁的玉佩递给他,眯着眼睛,附耳说了几句,小太监会意,点头离开。
好歹算是璃王,剥去王位之前哪怕有滔天的过错,天牢的牢头也不敢为难怠慢。
叫狱卒从侍卫手中接过璃王,牢头特意挑了一条最轻的脚链给璃王戴上。
方才置气又将病情激发出来,白洛身子软趴趴的,有气无力任由狱卒们摆弄。
“您先在这儿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咱几个。”
牢头招呼着狱卒将璃王放在铺有稻草的石台上,还特意跑去拿来个荞麦枕头过来。
不愧是凤天最正规的牢房,有了曾经夜宿皇城监牢的经历,白洛此刻觉得,这牢里的环境和狱卒的态度好的没话说。
牢中还算上干净,不用似那晚,与蛇虫鼠蚁同度。老旧小方桌上摆着茶壶,头顶狭小的窗子能让自己看清白天黑夜,想想最后的日子,八成就在这儿结束了。
行吧,得过且过,苟且偷生这么久,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