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洛欢浑身抖动，不敢直视缇萦的目光。他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服，哽咽道：“弟子不明白师尊的意思。”
“啪——”缇萦直起身送了念洛欢一个巴掌。这一掌直将念洛欢的头打向一边，让他的唇边又溢了一丝血迹。
“你当我是傻子吗？若不是重活，你为什么总能提前预知那些事情？你为什么对二师兄满是敌意？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把成止玩得团团转？为什么能弄到魔刀害二师兄，最后让云云惨死？为什么？”
字字泣血。缇萦从未想过，这一切真的就是她徒弟做的。而她的徒弟，和她一样活过两世，是带着仇恨而来讨账的！
念洛欢跪着上前扯住缇萦的手，哑声道：“师尊，你相信我，我想过报仇，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成止是想要害我在先我才反咬一口，那魔刀我一无所知！”
“我觉得我还会信你吗？”缇萦甩开他的手。
念洛欢挺得直直的背脊瞬间弯了下去，他跪坐在地上。“我想过你和我一样重新活过，可是我想你若是重活，怎么可能不杀我？我心存期盼又诚惶诚恐，结果，结果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不。”缇萦眼中滚了热泪，“我才是重活一世，而你，前世不是活得好端端的吗？”
念洛欢脑中全是自己一掌打死缇萦的画面，他忘不掉缇萦死前的眼神，也忘不掉莫凌飞以命相救的决绝。
“阿萦，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念洛欢哭着拽住缇萦的裙摆，一脸哀求地看着她。
“你没错，若是我，我也会报复。仙魔两立，你不死他们难安，这之中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境地，谁，不想成为活下去的那个？”
“可是你还是怨我，怨我杀了你，怨我毁了倾云巅。你狠我杀了莫凌飞，恨我折磨褚月羡至死！”
“对，我又不是圣人，我为什么不能怨？你现在一样可以杀了我。前世你怎么对二师兄的？今世难道不打算在我身上来一遍吗？”
“我从未想过。”念洛欢摇头，“你不知道我知道能重来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
“开心什么？可以运筹帷幄，把所有人都算计在你的棋盘上吗？”
“我没有！你信我！”念洛欢站了起来，他满是痛苦地看着缇萦，解释道：“今日就是有人做了一场局，将我算在其中！”
缇萦见他还满口狡辩，气得又想扇他一巴掌。
可是念洛欢掐住她的手腕，将她两手轻而易举地举过头顶，伤心道：“你不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你不是说过你会相信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凭你活过两世！既然你记得那段往事，你就不算无辜，你就是我的仇人！”
“我不是你的仇人！他们都还活着！死去的人也不是我害的！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念洛欢红着眼吼完，狠狠地封住缇萦的唇。他几近疯狂地啃咬，动作一点也不怜惜。
一手死死地扣住缇萦的手，一手抚上身前的柔软。他发狠地眯着眼，动作粗鲁至极。
念洛欢唇停在缇萦的耳畔，恨道：“你不信我就不信我，我带你走，我将你捆在魔族，你哪里都不能去。我不在乎和别人仙魔两立，我只在乎你，我只要你。”
“疯子！”缇萦死死咬住念洛欢的肩膀，直到口中见了鲜血，缇萦依旧不放口，那股狠劲，仿佛要撕扯下一块皮肉。
念洛欢闭上眼喘着气，一直等缇萦牙口微松了过后，才发狠地咬上了她的肩膀。十分用力，一口见血。直到听见缇萦的啜泣，念洛欢才松开了她。
指腹拂过缇萦的眼泪，念洛欢头埋在她的颈间，沉声道：“阿萦，为什么不杀我？你只要轻轻捏了一下手心，我必死无疑。”
缇萦身子一软便瘫软在地上，她眼神空洞道：“我念及浣溪和念归，今日饶你一命。从此以后，你我断绝师徒关系。你若是要回魔族，我无话可说。但只要你伤了一个仙界之人，就别怪我无情。”
缇萦说完，便撤了那道屏障。
念洛欢听到“断绝师徒关系”几字，脚步跄踉，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
“好，很好，断绝师徒关系，好得很。”
念洛欢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那些人的嘴脸，有害怕的，有愤怒的，竟是也有开心的。他只觉得耳边很吵，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最大的，还是缇萦的那声决绝。
最后，罗澈亘趁念洛欢不备，提剑就往他胸口刺来。
柱子里的大刀浑身抖动，它在一瞬间，将自己的刀柄放在了念洛欢手中，然后借了念洛欢的手成功反杀罗澈亘。
“爹！”罗忧冲了过来，扶住胸口汩汩流血的罗澈亘。
念洛欢下意识地看向缇萦，只见缇萦心死地闭上眼，脸上淌了热泪。
“走！”缇萦传音给念洛欢，“求你念及师徒最后一场情分，被再造杀孽了！”
念洛欢有多为前一个“走”字开心，就多为那后面那一句话心死。缇萦不是害怕他受伤，而是知道他的能力，害怕他再会血洗天界。
念洛欢看着和疯了一样的人群，最后看了一眼缇萦，转身便离开。
所有人都和疯了一样，他们知道放念洛欢回魔族的后果，每个人都拿了武器追了过去。首当其冲的，便是重行。
君晚看了一眼守在缇萦身边的莫凌飞，眼珠一转，便往落尘宫而去。
自古以来，仙魔交界地带打过数不清的仗。这里死过许多人，有仙有魔，所以怨念极深，被人称为善恶谷。
念洛欢在那里被人阻了去路。
有人用法器阻他去路不成，却意外夺得他手中的戒指。见戒指内圈刻了“于”字，那人便猜到是念洛欢父亲“念于水”。
以此做要挟，他便迈不出跨过善恶谷的那一步。
可是他不想杀人。但是这些人为什么频频逼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