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闭，全是缇萦拉扯莫凌飞的模样。
他猛地睁眼，恶狠狠道：“缇萦，你是我的妻，你若是再嫁，是要经过我同意的。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我守了你几百年，你也守着我吧。若是让我知道你嫁给别人，给别的男人生儿育女，我，我……”
念洛欢想要表现狠意，可他现在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凶狠？一些话说的，都是软绵绵轻飘飘的。
“你怎么样啊？”
“我，我能怎么样。我都要死了，我能怎么样？我管不住你，只能管住我自己了。”
他十分认真地看着缇萦，笑了笑，“我生要做你的人，死要做你的鬼。记住了阿萦，我这一辈都会缠着你，你休想放开我。”
缇萦眼泪不停地掉，她将人抱得更紧，“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天大地大，总会有救你的法子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君邪，他肯定有办法的，他肯定有办法的。”
“阿萦，好好活着。其实，你日后能找到一个照顾你的人，我会开心的。”
缇萦怔怔地看着他。
那一眼，仿佛从初识到如今，其中间隔绵延青山，万重时光。
缇萦哭着凑近他的耳畔，吼道：“你胆敢！你若死了，我同你一起！你胆敢！念洛欢，你胆敢先离我而去啊！”
“那，一起死吧……”
这是念洛欢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死前用尾指勾上缇萦的手，指腹摸索着那枚戒指。
莫凌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一直以为通天石上的画面是真的。
可如今……
看着缇萦以剑自刎，莫凌飞连忙阻止她。
将剑甩开，他死死扣住缇萦的手，猩红了眼。想吼她，却舍不得说重话。
到最后，只能轻声道：“阿萦，活下去，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缇萦怔怔地看着莫凌飞，笑得惨烈。
“师兄，我杀了你徒弟，杀了师尊，你怎么还这般菩萨心肠，不要我偿命呢？我不是要去陪他，我是要给死去的人赎罪。”
“阿萦！”
莫凌飞喉结滚动，“那些人不是你杀的！是师尊，是师尊让你走火入魔！许多细节一想便通，你万万不要因此糊涂！”
“可是我杀了师尊啊……”
莫凌飞僵住，许久，他才安抚地摸了摸缇萦的头。
“何为师？何为尊？阿萦，世人犯恶，都有果。你只需当他自食恶果，天道好轮回。与你，何干？”
“那为什么总有无辜的人死去？被我杀死的那些弟子，可有作恶？”
“没有，没有。”莫凌飞通红了眼角，颓然跌坐在地。
“那不就是了。什么天道好轮回，说笑的罢了。”
“生死有命，我们并不能强求不是吗？许多人生死不由得自己，可你可以啊。”
缇萦看着莫凌飞，问：“当初成亲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要和我一起死呢？”
莫凌飞僵住。
缇萦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笑。
“师兄，你不懂，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死了。我没有你们的本事，让我守着一具尸体活下去，我情愿死。”
“阿萦！他用命换你的命，你不能死！”
“是吗？”可他说了，要她和他一起死。
这场生死争执，终是在君邪的到来停止。
君邪将缇萦一掌劈晕，看着重行的尸体，独辛的骨架，仿佛看过无尽生死，苍茫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