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开始我,我……”
竟然还语无伦次了起来?言疏甚是诧异,心里着实有点害怕。
她生怕念洛欢这个疯子等下清醒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转手就劈死她……
念洛欢抿唇。
是他太急促了,他拉着言疏的手腕到床边坐下,道:“我给你看看伤口。”
???言疏连忙摆手,“无碍,我无碍的。”
“我给你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
不管言疏如何挣扎,都拗不过执意的念洛欢。言疏怕自己又惹怒他,便老实地坐下。
念洛欢替她揭开后背衣裳时,言疏紧张地抠手指。
“疼吗?”
“不疼。”
“那你哭什么?”
“……”
“对不起。”念洛欢又道歉。
他冰凉的指尖自言疏后背划过,伤口一寸寸愈合如初,没有任何伤痕。
最后,念洛欢看着指尖的一滴血,眼中闪烁炙热的光亮。
“你手上有血。”言疏想要帮他擦掉。
“无碍。”念洛欢转手把血收了起来。在言疏诧异的眸中,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这里无碍。”言疏想要抽回手。
念洛欢却是死死拽住,不由得她乱动。
在念洛欢灼热的注视下,手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言疏,你说你的心脏不会跳?”
“嗯。”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就会跳?”
言疏心中一咯噔,眼神乱瞥道:“也不是吧,好像在很多人身边都会跳。”
“比如?”
“比如,比如……”
“你在骗我。”
言疏崩了。“不是,大人,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杀要剐给个准话成吗?”
她这么怕自己?念洛欢深感受伤地垂眸,“言疏,你先冷静一下,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言疏巴不得离他远一些,连忙点头。
她这般想要自己离开?念洛欢握着那滴血越发害怕。
若她真的是阿萦,会不会怨他恨他呢?
念洛欢,人都回来了,你还在奢求什么?
奢求什么?人难道不就是这样吗?欲望像是一个无底洞,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后,只会盼望更多。
对于阿萦,再多的都不够。
念洛欢来到了缇萦身边,看着如熟睡的人,念洛欢指尖划过她冰凉的眉目。
“阿萦,你真的回来了吗?”
念洛欢指尖微动,一滴血从缇萦眉心涌出。念洛欢看着掌心两滴血,将其放在一个法器之中。
随后他十分紧张地盯着法器,可是傻站了半晌,他都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怎么回事?
念洛欢将自己的两滴血分次注入法器,法器很快就震动起来。
法器没有问题,为什么她们的血不起反应?
念洛欢脚下趔趄,扶住冰棺才勉强站稳。手掌死死拽在冰棺边沿,青筋突起。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是哪里出错了?没道理吧,一切都这般吻合,没道理不行吧?
念洛欢顺着冰棺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浑身像是溃烂,有人拿着尖尖的针使命地往他身上戳着,疼得他额头上满是豆大点的汗水。肌肉奋起,青筋蔓延而上。
“我不信!”念洛欢摇头。
刚刚来的希望转身就灭了,他和做梦一样,恍恍惚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她们既然是两具身体,血脉不同也是情有可原的。
念洛欢这般想着,撑着疲软的身子站了起来。
他手心一亮,落尘剑出现在他手中。落尘剑认主,如是缇萦回来了,它定是能与她有感应。
念洛欢手心一动,只见落尘剑立在空中。
念洛欢等着它飞出去,可落尘剑就像被定住一样,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它既不去找言疏,也不去找已经死去的缇萦。
念洛欢终于看清眼前的事实,他痛苦地跪了下来,两手抚面,清泪从他指尖滑落出来。
“阿萦,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回来了,我真的以为你回来了……”
他真的以为言疏就是缇萦,是不记得往事的缇萦。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七百年前,大雪纷飞,名为言疏……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老天为什么喜欢开一些这样的玩笑?
总是给人希望又毫不留情地戳灭,那他期盼,自始至终都不要出现希望。
没人知道等不归人的痛,无人知晓幻想破灭的那一刻的绝望。
从来没有什么执念让他苦等,他也不知道拿什么撑到现在。
到底是拿什么撑到现在的?是觉得她会复活吗?还是害怕他死了,她的尸体被人抢走?或者,或者什么?
念洛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越过棺沿,半个身子探进去。
他摇着缇萦的肩膀,涕泗横流地质问:“阿萦,为什么?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你知不知道活着的那个人多痛苦?”
半晌无人应他,触手满是冰凉。
念洛欢跌坐在地,喃喃道:“阿萦,你就是这般没心没肺惯了,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若是知道,当初也不会那般决绝地替莫凌飞挡剑了。”
念洛欢至今都不知道那时的缇萦是失忆的,至今都以为缇萦在枫林欺他,后来还要嫁给莫凌飞来辱他。
可他就是爱啊,爱得不可自拔,爱得毫无理智可言。
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她的婚礼现场,更不会愚蠢得想要杀莫凌飞。
是我杀了阿萦,是我杀了阿萦!
她死前还怀了他的孩子,是他亲手杀了她。是他杀了他们的孩子,是他!
念洛欢颤抖着指尖想要摸一摸缇萦的小腹,但还未触及,就像被冰霜冻着,猛烈地收手。
他痛苦地站了起来,他发疯地咆哮,破坏身边除缇萦以外的所有东西。
站在废墟之中,念洛欢看着缇萦喘着气,勾起嘴角冷笑道:“真是抱歉,扰你安眠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念洛欢笑得猖狂疯癫,最后口吐鲜血,栽头倒在地上。
就这样,陪着缇萦躺了一天一夜。醒来过后,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盯着头顶一天一夜。
他醒来了过后还是原来的样子,喜怒无常,冰冷至极。他整日抱着酒坛,喝得不顾胃部痉挛。
对于言疏的去留他不再说话,但他也不给准话,无人敢放言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