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重心长道:“但是你记住了,别让爱情盲目了你的双眼。人最忌讳的,是为了爱,做错事。不值得,也不应该。”
“可是大人为了得到她,不也是用尽手段吗?”双轻孤注一掷地问。
“是吗?”念洛欢笑了笑,“我向来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不是吗?我教你道理,却不以此约束自己,是不是很流氓?”
双轻傻了。认识念洛欢几百年,头一次见他这般讥讽自己。
“双轻啊,只要有能力,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普天之下谁能奈你何?我既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本事,为什么不全力为自己搏一搏?”
念洛欢眼底卷过疯狂,透着幽光。
此时门被人踹开,缇萦逆光而站。见到念洛欢和双轻挨这么近,手还放人家身上,眸子眯了眯。
念洛欢触电般把手收了回来。
“阿,阿萦,你,你怎,怎么来,来了。”
缇萦挑眉,脸上满是“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幽会美女”几个大字。
“阿萦,我就是和双轻讲一些道理。”他急切解释。
“是呢,你们俩说体己话呢,我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是,我——”
缇萦抬手打断了他,“我不打扰了,走了哈。”
“你找我有什么事?”念洛欢连忙上前拉住缇萦。
此时小媳妇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是方才雄赳赳气昂昂说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神魔大人。
“我想吃饭,找你做饭呢。既然你忙着和旁人聊天,就算了吧,反正饿不死。”
双轻看着外面暗下的天色,又看着念洛欢在缇萦面前卑微的模样,脸色更加难看。
“缇萦姑娘,大人方才饮酒,此时身子不舒服,要不我给你做吧。”
缇萦瞥了一眼双轻,又盯着念洛欢拽着自己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有病啊。
就算有病,与她何干?她现在的目的,就是把念洛欢往死里整!
“我就想吃他做的。”
“可是大人每每喝酒胃就不舒服。缇萦姑娘多体谅一下大人吧。”
缇萦扬眉,没有搭理双轻,而是看着念洛欢。
若是平日,念洛欢大抵是要斥责双轻多事,然后屁颠屁颠地去厨房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念洛欢紧抿着唇不说话,只看着缇萦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见她没有任何关心的神态,他微微垂眸。
“怎么,不想给我做?”
“阿萦,我真的胃不舒服。”
“关我什么事?你说过我留在这里你就要好好伺候我,伺候不了,我可就要走了。”
念洛欢睫毛颤了颤。这般任性的话平日听来,顶多伤心一下,便由她去了。
可今日,念洛欢只觉得呼吸都是疼的。
他想,双轻都知道体谅他,知道他喝酒会胃痛,为什么她却不知道体谅他呢?
他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缇萦挣脱出他的手,板着小脸,道:“一个时辰,若是你不给我做,你看着般吧。”
说完,缇萦就潇洒离去。
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念洛欢还没有从方才那句绝情的话中回过神。
罢了,罢了。是自己要留着她的,她都是被自己强迫的,给她做饭又如何了?
曾经要了她一条命,如今她就算要了自己一条命,他都不会说什么。
这般想着,念洛欢抬步就往外走。
“大人!”双轻连忙拦了他的路。
“大人,你若是想看看她的真心,或是说想和她长远处着,便不要去。”
“为什么?”
“一味地纵容,大人可有过回报?”
“回报?我不敢奢求。”
“那她若是有一颗慈善的心呢?大人且忍忍,一个时辰后,便可见答案。”
念洛欢半信半疑地看着双轻,默默地收回了腿。
“一个时辰后,若是她不来催促,问题便不大。若是她来催了,大人自行判断。”
判断什么?缇萦那颗心,比海底针还难测!
但念洛欢觉得双轻说的有道理,脚步一转,便回到了榻上。
他便等一个时辰又如何!
手中多了一坛酒,念洛欢又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双轻刚要开口劝诫,念洛欢抬了抬手,“你离开吧,日后不要出现在这里了。”
双轻见他语气冷漠,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不敢造次,便伤心地退下。
念洛欢这一个时辰里,可谓转辗反侧。
酒喝了两口就不喝,想要去厨房,又得生生忍住迈出去的腿。
怎么办?若是等下没有做饭,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要怎么哄?
念洛欢烦得很。
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紧张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哐当——”门被粗鲁地推开。
不知何时,缇萦进他屋,再也没有温柔地敲过门。
见到躺在软塌上喝酒的念洛欢,缇萦脸色十分不好看。
“饭呢?”
“我……”
“光顾着喝酒呢?”
念洛欢有些心虚地垂眸,将半张脸藏匿在黑暗中,不敢抬头。
“哐——”
门口又传来巨响,念洛欢看过去,只见门已经关好,缇萦不见踪迹。
这,能让他判断些什么呢?
来问了一句就走了,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生气了。
因为他不做饭,因为他没有满足她的要求。
可是,她全然不顾自己胃痛。
所以,她心里没有自己,一点也没有。换做她的脾性,是个陌生人病痛,她也不舍得折腾。
可偏偏面对他,她是这般狠心。嗬,念洛欢愈发伤心,整颗心都是揪起的。
此时门又被踹开,缇萦站在门口,语气十分不悦道:“你还不去做饭?”
缇萦今日当真是要和他倔强到底了。
“去,我现在就去。”
念洛欢想着,她不喜欢自己,但也不能讨厌吧,不然日后朋友都做不得。
念洛欢的胃开始绞痛,但他神色自若,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缇萦瞥了一眼他捂住腹部的手,有些烦闷,摆摆手,道:“算了,我不吃了,就你这个磨叽样,我要饿死。”
“阿萦,很快的,我现在就去做。”
“别,我不吃了。”缇萦出去,将门“砰”地一声带上。
来了两次,离开了两次。两次都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语气里满是敌意。
念洛欢跌坐在软塌上,呆滞地看着满地的酒坛。
想到还有二十几日,他心中满是舍不得。
自己就是贱,就算缇萦不喜欢他,他也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是了,自己就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