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洛欢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仰头大灌了一口酒,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能再来这里吗?”
双轻跪下,轻声道:“听闻大人喝酒,念及大人胃不好,因了担心才来。知道大人不喜我来这里,但双轻已经习惯在大人喝酒的时候陪伴左右了。”
念洛欢眉梢微挑,又喝了一口酒。烈酒顺着他的喉咙下滑,落入衣襟。
这般沉默了半晌,一直到念洛欢把手中的酒喝完,酒坛搁置脚边,都没有人说话。
双轻抬头看着他,不忍道:“大人,还是少喝些吧。”
“你和她说了尸首的事情?”
双轻怔了怔,连忙顿首,“不知大人何出此言,奴从未在缇萦姑娘面前搬弄过是非,也没有提过以前的任何事情。”
念洛欢盯着双轻看了少顷才挪开目光,“挑一个你喜欢的差事,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双轻不可置信地看向念洛欢,眼中满是水雾。
“大人,可是奴哪里做的不好?”
“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便是这样将双轻几百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双轻不甘心啊,她真的不甘心。
她带了几分期盼地看向念落欢,问道:“大人,奴斗胆,奴可有那么一刻,一丝,一点点,入过您的心中?”
念洛欢一手捂住心口,感受这胸腔传来的剧烈跳动。
半晌,他微微垂眸,好看的唇勾起一个弧度。
“双轻,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包括你的眼神。”
“缇萦?”双轻错愕。她像她,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但念洛欢从未说过她的眼睛像她。
“不是。”念洛欢微微摇头。
他觉得双轻像浣溪,当年浣溪问他心意的时候,也是这般果决,像是孤注一掷,非要一个答案。
不管答案如何。
看呐,爱别人的人总是这么卑微,被爱的却有恃无恐。
双轻不甘心极了,她跪着向前,倔强地仰头看着他,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她用尽全身勇气,问道:“大人,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因为这副皮囊。”
“我一向分得清。”
双轻一惊,眼泪夺眶而出,身子软软地跌在后脚跟上。
“可是这些年,陪在大人身边的,分明是我。懂大人冷暖的,分明也是我。”
“人就是贱吧。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念洛欢勾起讥讽的唇角。
“大人等了她七百多年,如今她在身边,对她依旧这么好,这份感情难道会因为她回来而消逝吗?腻烦吗?嫌弃吗?”
“不会,既然认定了那个,爱只会愈来愈浓。双轻,我看着你长大,起不了别的心思。”
双轻死死咬住唇畔摇头。
“也许在某一刻,我把你看做过她,但我对你,是主仆,是兄妹,是在孤寂人世中寻到的一叶扁舟,但绝不是那种情感。”
念洛欢下了软塌,朝双轻而去。
他单膝蹲在她面前,认真道:“我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日后若是碰到欢喜的,我为你准备嫁妆。”
双轻还是摇头。
念洛欢轻轻抚上她轻颤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