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洛欢哥哥想担责,有想过缇萦会如何想你吗?你与她之间本就误会颇多,加上这件事情,你们之间将来怎么办?”
念洛欢眸子眯起,念浣溪这话确实让他犹豫。念归他可以解释,可这种事情,想来他不做,缇萦都会想到他身上来。
所以他担责与不担责,又有什么区别呢?
“缇萦在倾云巅,背后还有战神和莫上神,无论如何出不了事。但是你不一样,你一旦承认,后患无穷。万一让他们知道你不是离川,你同缇萦便再无可能。”
念浣溪这段话说到了念洛欢的心坎里,他跌坐在椅子上,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倾云巅。
药无可在药庐待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未出来。
“其实这事想来奇怪,若药真的是在倾云巅出问题,也不一定算到缇萦身上吧?”有人困惑。
“得,兄台你不知道这人的为人!我和你说,当初就是她私心包庇念洛欢,才让念洛欢杀人。说到底,这女人也狠,最后又直接杀了念洛欢,还一并把另外一个徒弟赶出落尘宫。死的,便是她另外一个徒弟的夫君!”
“我还听说了,是她跑去善恶谷用法器镇压了念洛欢,你说这样的人,丝毫不念及旧情,心定是硬的,杀人也不足为奇。”
“各位,念洛欢是魔,是众仙讨伐的对象,合着你们这般说,人家杀魔还错了?若不是她,念洛欢会死?”一旁站了一个倾云巅的女弟子,说的颇为不服气。
“嗬,那与她何干?若不是公主聪慧抓了他心上人和他儿子,他会被捆住双脚?”
“就是,当初我便听说了,在药庐的时候,他还差点杀了褚月羡,最后那把魔刀在念洛欢手中,鬼知道褚月羡入魔是不是被他们师徒害的!”
“你这老头说话蛮不讲理,不拿证据就满口喷粪,简直了!”女弟子骂完后,一脸气鼓鼓。
缇萦一直站在药庐外避嫌,这些话自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听到这姑娘护着自己的话,缇萦诧异地看了过去。当看清这人眉眼时,缇萦愣了半晌。
是白云云,虽然不大一样,但是她不会认错。
白云云与缇萦眼神对上,甜甜地行了一个礼。缇萦心中顿暖,点了点头。
那被骂的老头只觉丢人,还要说什么,药庐的门便打开了。门一开,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药无可。
“无可,怎么回事?”夏葶风蹙眉。
药无可看了一眼夏葶风,道:“宫主,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将药拿错,这两种药极其相似,一般人都认不出来。离念谷的离川想来是信任我们倾云巅,便没有多加检查。如今查出,我难辞其咎。”
君晚听了这一番话愣了。她委实想不到药无可会为了保全缇萦说这样的话。况且他与缇萦之间也无甚瓜葛啊。
“药无可,你可想清楚了?你的过错害了一条命,又间接害死了一个孩子,你可要为你的错付出生命的代价!”君晚喊道。
药无可点头,朝念盛水磕头,“一切都是我的失误,以命相赔,理所应当。”
说罢,药无可便掠到念盛水面前,在所有人未来得急阻拦之际,他握着念盛水的手,把他手里的剑送进了自己的胸口。
夏葶风心猛地一颤,将药无可扶住,给他渡仙法。
药无可站得直,仿佛胸腔的伤不是自己的一般。他笑看着脸色紧张的夏葶风,满足地笑了笑。
唇边溢出鲜血,药无可轻声道:“葶风,无可心悦你多年。知晓你心中有人,从不敢表明心意。如今生命消散,想着要说一句,不然就来不及了。”
药无可手心摊开,一根晶莹剔透的发簪静静躺在上面。
不顾夏葶风的错愕,他继续道:“这发簪与你相配,可不敢送出手,如今,终于敢把心中的话说尽。”
大家都被这一幕弄得错愕。不说这杀人之事的反转,就说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都弄得看戏的人心思百转千回。
念盛水将剑抽了出来,血溅四周,夏葶风红了半张脸,下意识握住药无可要垂下的手。
还不等夏葶风说些什么,念盛水竟是一掌将药无可打得消散,夏葶风慌乱之间,只握住了那根发簪。
看着药无可消失得无影无终,念盛水手中的剑也落在地上一声砰响。
大概没想到这场闹剧到最后竟是这般,也没想到药无可会死得这般坚决,最是没有念到,自己杀人,还成了别人一场心意。
念盛水看着儿孙的尸体,仿佛一日之间老了几千岁,可见两鬓斑白,还有满脸的皱纹。
他带着尸体回到离念谷,再也没有说过倾云巅一句是非。
直到看戏的人走尽,君晚恶狠狠地瞪了缇萦几眼才离开,缇萦还是懵的。
她手掌撑住夏葶风的肩膀,轻声问:“师姐,无碍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我。”
缇萦缄默。说实话,她也没大看出来。只能说药无可这厮,藏得太深了。突如其来,便是生死相隔。
“缇萦,你说人死还能复生吗?”
“这要看天命吧……方才,我见到云云了。”
夏葶风点头,无限落寞,道:“罗忧助她飞升的,我便让她留在倾云巅。但是她忘了李狗蛋,也不记得罗忧,自然,也不记得我,不记得白家。”
夏葶风长长舒了一口气,头痛地揉着眉心。发簪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木讷地回到葶柳宫。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莫凌飞拦住缇萦,说什么都不愿让她回去。
“师兄,你们杀不了他的。你在他面前,连他真实的修为都窥探不到。”
“那怎么办。”莫凌飞握紧拳头,头一回觉得自己这般无能。
“我去,我若是能让他安分守己,也算是功德一件。”
“阿萦,你这是要师兄拿你一辈子去换仙界平安?”
“师兄,你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想了三日也相通了,我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莫凌飞沉默。他一直知道缇萦的心思,可当这句话在他面前说出时,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剖出,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