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飞抖着唇，问：“你是说，诱因是师尊？”
药无可于心不忍，看向一旁。
“凌飞，我有一个猜测。不甚准确，但你却是可以听一听。”
药无可的猜测很准。
他知晓重行身上有伤，便料到缇萦法术未失。那只能说明，缇萦早就猜到什么，提前做了手脚。
而后，重行出现，师徒关系僵化。最后大打出手，重行受伤。
药无可还问过藤仙，当时缇萦多次是克制了自己的。
可当那群弟子去的时候，缇萦突然发疯，大开杀戒。
重行的依据，便是莫凌飞。
莫凌飞一去，缇萦就没有发疯。难道是莫凌飞真的这般有本事？
若是莫凌飞能镇住缇萦，为什么重行不可以？
这便可以说通，重行是看到莫凌飞赶来，怕露出破绽才收手。自然，留了最后一个弟子的性命。
“师尊为什么这么做？”莫凌飞似乎知道答案，可是他不信。
他想要从药无可嘴里听到与事实相反的东西。
药无可却是冷静道：“缇萦杀人，心有愧疚，若还知你替她顶罪，可会，自戕？”
最后“自戕”二字，问得莫凌飞心尖直颤。
莫凌飞疯了，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月放泉，待看到泉上无一人时，他僵在原地。
没有打斗的痕迹，玄铁被人正常打开，如此，只能是重行。
他来晚一步了。
莫凌飞连忙去了重行的寝殿，依旧无人。
最后，他来到秘境。
依旧无人。
不过这一次，他看到那块通天石，下面一个大洞，徒留冰棺，不见人。
这些东西，似乎再一次证实了药无可说的话。
莫凌飞看着巨大的通天石，几步上前，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在他意料之外，他见到了缇萦，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几乎是在瞬间收回手。
因为那个孩子和念洛欢长得太像了。
像的莫凌飞根本不用多想，不要胡乱猜测，更别说期待将来会是自己守在缇萦身边。
心有不甘，他又颤抖着把手放上去。
这一次，什么都没看见。
方才从通天石偷来的画面，在莫凌飞心下生根。
他更加肯定，外面那些罪要他担着。这样，缇萦才能一身轻地活下去。
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找到缇萦。
莫凌飞想去去找天宫找君邪，倾云巅却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消息意外地流传过快，短短一会，整个仙界都知道缇萦走火入魔杀人了。
能拜在倾云巅门下的弟子，仙资都不错。
既然如此，那些死了孩子的家族，怎么可能放过缇萦？
莫凌飞站在倾云巅门前，这个场面让他想到多年前众人讨伐褚月羡的场面。
时光流转，他倾云巅竟是被逼至此。
谁的错？
莫凌飞轻易想到重行。
他在想，缇萦知晓那些事情的时候，该是什么心情？不会比自己好多少吧？
毕竟，重行是他们心中最敬重景仰的人。
“莫凌飞，你说话不算，叫战神出来，这事，定是要缇萦陪命！”
“她是天帝的女儿，更是不容纵容！仙界若纵容她一个，日后秩序都要颠倒！”
悲愤的声音，哭泣的声音，还有来自四面或是看戏或是讥讽或是哀怨的眼神……
莫凌飞如芒在背。
在他面前的，是数具冰冷的尸体，身上没有伤痕，独留脖子上的掐痕。
缇萦这一掐，直接震碎了他们的元神。
思及此，莫凌飞掀了衣袍朝他们跪下。
所有议论之声由这一跪戛然而止，都诧异地盯着莫凌飞。
为首的人上前朝莫凌飞拱手，“莫上神，我等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可这些人不能平白而亡啊！你等窝藏缇萦，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人？！他们，曾经也是你倾云巅门下的弟子啊！”
莫凌飞背脊挺直，说出让人震惊的话。
“人是我杀的，何来让缇萦赔罪之理？”
“什么？”人群炸开，议论达到**。
“不可能！我看到分明是缇萦杀我们！”幸存的弟子冲了出来，朝莫凌飞怒吼。
“师尊，你何须替她顶罪？弟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她杀了人，凭什么让你顶罪？！”
这名弟子赤红双眼，极为痛心地看着莫凌飞。
“她！缇萦！将师兄师弟一个一个掐死！她将他们的元神捏碎！我亲眼所见！我亲眼所见！”
他吼道：“若不是师尊来到，弟子也要死于她手！师尊，这女人一回来就残杀同门，你何以护她至此！”
莫凌飞瞧着尚且稚嫩的小徒弟，心中万般不是滋味。他手下的弟子，除了方士玉，竟是没有一个带出头的。
好半晌，他才摸了摸小徒弟的头。
“士玉，将他带走。”
方士玉紧握拳头，眼眶通红。
他纵使敬仰缇萦，可看着自己的师尊替她顶罪，心中能舒畅到哪里去？
若他不是背负了大弟子的名号，他也想失态上前，质问一句为什么。
无论那份情谊多深，也不至于，要以命相陪吧？
偏生夏葶风闭关，重行疯怔，能站在倾云巅最前面的，只剩莫凌飞一人。
“士玉，带走！”
“我不走！我带族人上来，只是想找缇萦讨公道。而不是看师尊掩盖是非，帮人顶罪！”
莫凌飞紧抿着唇，少顷，才艰难开口：“是师尊杀的，你潜意识里不信，才给自己找了别的理由。你缇萦师姨为人正派，怎么会杀人？”
“你胡说！”弟子推了他一下，“师尊你是何为人，弟子会不知？你又会杀人？你是不是想说弟子精神糊涂，错认杀人之人？”
“是。士玉，带走！”
方士玉再三犹豫，同那名弟子一样跪在地上。
“师尊，弟子不信师姨和你会做那样的事情。其中定有隐情，弟子以为，师尊应当说出，给师弟和大家一个交代。”
莫凌飞诧异地看向方士玉。
他这是，要自己脱罪，也为缇萦脱罪？
莫凌飞想到重行，又是苦笑。左右二人，他都不会将其推入深渊。
既然如此，这地狱之路，只能由自己来走了。
“是我杀的，这件事情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我莫凌飞在此以莫家起誓，绝不会息事宁人。只是我还有一些后事需要处理，还望各位可以宽限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