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怕了,他害怕缇萦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也痛恨自己不能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
“阿萦,对不起。”念洛欢沉痛地闭上眼,呢喃出说过无数次的话。
夜半,银汉迢迢,窗外修竹翠叶微微晃动。
月色撒在缇萦惨白的脸上,她剪眸缓缓睁开,迷茫了片刻,只觉头痛剧烈。
等眼前渐渐清明过后,便是见了念洛欢十分担忧地看着她。
缇萦觉得能一睁眼就见到他委实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当即嘴角一咧,高兴道:“夫君~”
尾音婉转,任谁听了都会心痒。
念洛欢却是没有勾起唇角,一张温柔的脸庞少有的凝重认真。
“怎么了?”缇萦伸手要捏念洛欢的脸,却是被他拽住手腕。
“不是,你干嘛了?有人欺负你呀?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缇萦愣了,慌乱之中就要坐起来。可是她一动,就觉得头都要裂开了,当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酒还好喝?”
念洛欢打心底觉得这事不能怪缇萦,到如今他依旧自责,但是一想到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便又想着不能这般善罢甘休,定是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酒?我怎么可能会喝酒,我自知一杯倒,从不碰那东西。”
“既然没碰,又怎么知道自己一杯倒?”
“呃——”缇萦迷了。
是不是她昨日喝了酒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惹得他生气了?
她知道自己酒后什么都会忘,如今见着念洛欢拉下的脸,心里没有底气,缩着脖子就要往被子里面钻。
“三杯酒,缇萦你好生能耐。”
念洛欢拽住她的手腕,不给她逃跑回避的机会。
缇萦欲哭无泪,自己果真是喝了酒!
至于怎么喝的,干了什么事,她是记不得了。可听到“三”这个字眼,她眼皮就止不住得跳。
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洛欢,我可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这人就是这样,若是做错了,你可要多担待。”
可是念洛欢还是抿着唇只字不语。
“我到底干了什么?打你了?骂你了?还是,还是……”
天,不会又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吧。譬如那日在醉风楼。
可缇萦想了想,自己若真的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念洛欢估计会高兴死吧?
越想,心里就越没底。缇萦索性耍无奈,她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头疼,洛欢,头好疼啊。”
哀嚎着,还闭上眼,拿另外一只手捶着脑袋。
感觉念洛欢无动于衷,缇萦嚎叫的同时,偷偷睁开一丢丢眼,却是被念洛欢抓了一个正着。
“哎呦,疼,好疼。”缇萦连忙伪装,不管不顾,继续叫着。
终于,念洛欢板着的脸松动下来。他温暖的指尖放在缇萦的太阳穴上,带有灵力输出。
虽说还是冷着脸,语气中却能听到几分无奈和十分关心地问:“还很疼?”
“疼,疼死了!”
“日后还喝酒?”
“不喝了,打死都不喝。”
缇萦眼珠子一转,撒娇道:“可是你都不告诉我我是怎么喝的酒,我日后如何长记性不喝呀?”
“阿萦,你只需记住,任何时候,任何人叫你喝酒,你都不能喝。无论是何原因。你出入江湖,刀剑都未佩妥,如何知晓这人间险恶。”
缇萦被这段话说得摸不着头脑,但有一个重点她领悟到了。
“夫君,照你这般说,那你叫我喝酒我也不能喝了?当初的合卺酒,你怎么不拦着些呀。”
合卺酒……念洛欢头痛地想给自己揉一下脑袋。缇萦这个机灵鬼,他是说不过她的。
“若是和我一起,在我面前,可以喝酒。其余任何时候都不可以,知道吗?”
“只在你一个人的面前?”
“对。”
“若是你身边有别的人呢?”
念洛欢收手,在缇萦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随机应变,可?”
“不可!”缇萦摇头,“我是有坚守的人,日后只在夫君面前饮酒,其余人面前,我一概不碰酒。”
缇萦瞥了一眼窗外的圆月,伸出四根……呃,默默地缩回一根,发誓道:“你若不信,我对着月亮起誓!”
“行。”念洛欢点头。
缇萦继续道:“那我再对着月亮起誓,这辈子,缇萦和念洛欢永结——”
缇萦话没说完,便被念洛欢遮住了嘴。念洛欢眼眸微垂,长睫在烛火闪烁中打下阴影。
“怎么了?”
“阿萦,月有阴晴圆缺,不适合起誓。”
念洛欢的手有缇萦一张脸这般大,被他盖住,鼻息都有些呼吸不畅。
缇萦想到那句“有贼心没贼胆”,弯了眼眸,舌尖在念洛欢手心舔了一下。
念洛欢如触电一般收回手,神色不明地看着缇萦。那微湿的感觉……念洛欢吞咽了口水。
“如何,我有没有胆?”
女人点火不自知,男人神色晦暗不明,心跳逐渐加快。在女人嘚瑟的眼中,狠狠地吻了下去。
念洛欢在这事上一向温柔。总之缇萦从未见过像他这般温柔又不知足的男人。
可这回念洛欢却是浅尝即止,靠在她身边,将被子盖紧。
音色沙哑道:“今日不累你了,睡吧。明日你在家修养一日,不必去府衙。”
“可是韦——”
“没事,你睡便是了。”
“好吧。”缇萦枕在他的臂弯里,睁着大眼数着念洛欢密密的眼睫毛。
念洛欢能感受到来自她的凝视,这让他小心翼翼,呼吸都是乱的,羞涩得不敢睁眼。
还好灭了灯,不然缇萦便会见到他通红的脖颈,还有颜色异常精彩的脸颊。
“阿萦,睡了。”念洛欢喉结滚动。
这般,缇萦好像又发现了新大陆,指尖轻轻点上念洛欢的喉结。
这里的触碰对念洛欢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旁人碰这,必死无疑。缇萦碰这,烈火烧身。
“阿萦,老实些。”念洛欢将她的手扣下,放在被子里,呼吸沉重道:“快睡。”
“洛欢,你要理解我,我刚刚才醒。”
“那你理解我,我一直都没有睡。”
“可是我没有发出声音呀。”
“你的眼神,你的动作,哪一出都是声音,哪一出都在无声的引诱。”
“……”缇萦默默地躺平,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
想要睡,但是睡不着。半晌,缇萦又不安分了起来。
“洛欢,我真的是你第一个女人吗?”
“嗯。”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嗯,我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和女人接触,就算是那种事情,也不像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