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的伤。”
“要你看？小心张针眼，滚！”
离川笑着收手，饶有兴致道：“上仙当真是不识好人心。你哭了约有半个时辰，若不是吵我安眠，我也懒得管你。”
缇萦一愣，连忙摸了一下枕边，发现满是湿意，浑身一僵。缇萦本就爱哭，特别是在师尊和巨仙猪面前。没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还哭了，一定是疼的！
缇萦啊缇萦，这不丢人，谁疼了不哭呢！
“上仙哭的时候喊了一个人的名字，看来这人对上仙很重要？”
“谁？”
“洛，欢。”
“轰隆——”缇萦耳边嗡嗡，侧过身不再言语。
离川伸手将人转过来，动作温柔了许多，“你白日胡乱上的药，我替你重新上一遍。”
“不必。”
“由不得你。我三日后还要你给我打下手呢。”离川指尖一动，一盏昏暗的灯便亮在他们头顶。
离川见缇萦脸颊还带了血渍，指尖自上面划过，白皙的脸便干净如初，只留了一抹淡淡的血痕在上。
伸手解缇萦的衣服，也不管缇萦如何，实则缇萦也不能如何。她现在的修为，就是任人宰割的境地。
离川见缇萦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留下的陈年旧痕，眉宇蹙起。“上仙这一身伤委实狼狈，如何弄的？”
“要你管？”
离川轻笑，“还有控魂虫，这身体也是惨得很。”
“你事真多，娘们唧唧。”
离川便不再多言，指尖点了药，仔仔细细地涂上缇萦的后背、手臂，一直到前身，离川面色平静。缇萦将脸瞥向一边，自是没有注意到他微红的耳根。
“那叫洛欢的人对上仙很重要？”
“要你管，嘶——你轻些！”
“那叫洛欢的对你很重要？”离川看着缇萦的眼睛问出这话。
“怎么，嫉妒？”
“我嫉妒一个死人做什么？”
一听到“死人”二字，缇萦心口一滞，垂眸不再说话。
将身前伤口处理好，再有一些隐晦的地方离川便收手。
看向缇萦的小腿和两足，道：“这里也看看吧，上仙总不打算以后走不下地？”
缇萦气得蹬了鞋子，“看，给你看，我身上这些伤若是留了疤，本尊唯你是问！”
离川轻笑，看向那双鲜血淋漓的玉足，将其放至膝上，认真地清理伤口。
看着皮开肉绽的腿和足，离川心生了气，冷道：“我让你自己上药，你便是这般敷衍？”
“关你屁，嘶——小人！”
“听说你亲手杀了你那小徒弟？”
缇萦瞪他，本还想来一句“关你屁事”，但是对上离川那冷若冰霜的眼，缇萦被吓了一跳。
“是我杀的。”
离川低头继续给她上药。“上仙也是够狠，对自己的徒弟说下手就下手。”
“他是魔，阁下难道不知道仙魔两立吗？”
“那你为什么在梦中喊他？为什么喊他名字的时候落泪？”
缇萦眉宇微蹙，有些慌乱。“这几百年总能梦到他拿剑杀我，想来是怕的吧，自然而然，也就落泪了。”
缇萦话一落，头上的灯便灭了。
自黑暗之中，离川死死地看着缇萦，半晌，他将药瓶丢到缇萦怀中，冷道：“从今日开始算，大后日晚上修结界，上仙莫要偷懒。”
缇萦眉梢微动，身子一侧，便面向窗外合上了眼。
梦里，她又见到念洛欢。她梦见念洛欢被恶灵吞噬，身躯被啃食得七零八碎。他一双怨眼盯着缇萦，露出世上最是恶毒的笑。
“阿萦，等我，等我来索命。”
念洛欢说完这话，缇萦惊吓地坐了起来。她看到一脸阴森的离川站在自己的床头，吓得浑身一缩。
“做噩梦了？梦到死去的徒弟了？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来索你命？”
“你控制我梦境？”缇萦气得要踹人，腿一动，才发现双腿和两足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没有开始撕心裂肺的疼痛。
“梦由心生。”离川留下这句话，缇萦一连三日都没有再见到他。
直到第三日夜晚来临，缇萦看着月亮，心想自己答应的事便要做到。怀揣着夏葶风的凌电，手里提了一盏不灭的灯，便出去检查离念谷的结界。
离念谷的结界大体完好无损，缇萦也摸不准要她做什么。检查一圈后，缇萦丢了灯笼就打算回一趟倾云巅。
可她还没挪开一步，便听到一声长吼。缇萦带起灯笼忙寻着声音找去。
“离念谷不会有上古凶兽吧？”缇萦蹙眉。
巨仙猪拍拍耳朵，望着前面凶狠高壮的狠家伙，道：“恭喜你，答对了。”
“我去！仙猪，你留下，我回去通知离川。”
“你想得美！”巨仙猪瞪她，“这事估计是念家人玩你呢，念归在那，你想走也走不了。”
缇萦定睛一看，发现巨兽边上果真站了一个小孩。只是那小孩和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瞳孔满是震惊地盯着巨兽，一张小脸要哭不哭。
缇萦骑着巨仙猪“嗖”地一下飞了过去，方要拽住念归，就被巨兽一掌拦下。
为防自己被拍飞，缇萦连忙转身躲过，错失拽住念归的最佳机会。
“你刚刚说，为什么是念家人玩我？”缇萦后知后觉，想不明白念归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来就有巨兽，念归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定是念家讨厌这个孩子，见他又是你徒弟的儿子，所以一举两得。你若救，你和他一起出事，没救，死了你负责。”
“他们有没有想过，我救了，也是一起死的下场？念浣溪就一个儿子了，她不管——”
缇萦话没落，就被巨兽拽住了头发。
这告诉我们什么？头发记得打理，别和缇萦一样懒！缇萦一咬牙，徒手劈断了半截头发。十分肉疼地落地，抱着念归就跑。
“你走开，我不要你救我！”念归撕扯缇萦只到后肩的头发。
“闭嘴！吵死了！你以为我想救你？你要是死在这里，你怎么给你爹报仇？”
念归一愣，骂道：“你知道我要报仇，你还救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叫留有后患！”
缇萦“噗嗤”一笑，稳稳当当地坐到了巨仙猪身上，笑道，“小子不错，有你爹的聪慧。只可惜，比你爹还不懂隐忍，到头来，照样被人算计。仙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