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雨山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客栈的床上了。这种断片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揉着额头,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云鹤被端端正正摆在桌上,他起身坐了过去,倒着水喝。
不多时,流星从外边回了来。
流星说:“起了?你昨晚怎么喝成那样。”
木雨山的头还很疼,他喝了两杯水也无济于事,胃里残留着昨晚的酒气,一张口就反胃。
他问:“你带我回来的?”
流星摇了摇头说:“我早睡了,你是被一个路人背回来的。”
木雨山疑惑,路人怎么会好心送自己回来,还知道自己住哪?
“什么路人?”
流星想了下说:“具体模样记不得了,好像也才十五六岁是个少年。就是个凡人,我没感觉他有多大灵力。”
木雨山点点头,心想也许真是路人吧。
流星也坐了下来,狐裘上抖落一身冰凉,寒气冻了下木雨山,令他皱眉。
流星斟酌了一会才开口说:“不是特别好的消息,船家说今天开始起大风,不能出海。”
木雨山果然不悦,他穿好衣服背上云鹤,转身出了门。
流星拿上才脱下的狐裘,穿上追了出去。
“木雨山!”流星在身后大声喊他,二人飞快的朝海边跑。全然没注意到因为这声呼喊,路旁的百姓是怎么看他们的。
一前一后到了海边码头,许多壮汉在从大船上卸货。
木雨山立马抓住一个,揪着衣领问:“为什么不能出海?!”
那壮汉倒也不怕他,一巴掌就推开了木雨山,怒道:“你眼瞎啊,海上马上起大雾,出海不是找死?”
后边跟着一个大汉,又啐了一口:“哪来的疯子,滚滚滚,别耽误事儿!”
流星跟了过来扶起木雨山,他没有说话。
木雨山黑着脸,往一旁的海岸走去。这其实是他第一次看到海,一袭又一袭的浪拍着他脚底下的礁石,溅起无数水花。很凉,很凉,如同他此刻的心。
他远远望着海,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没有。除了泛着咸腥味比血还臭的令人发呕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看海的心思。
这海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
他愤怒的大喊一声,手中灵力不受控制的拍向大海,一个半人高大小的礁石被他拍碎,猛然飞起,又化作无数碎石掉落海中。
动静不小,一旁卸货的汉子们全都看了过来。
流星皱了皱眉,他想这灵力,不是他现在该有的。难道是封住的那个?河伯曾说这封印得靠他自己解,也许此刻会是机会。
流星抬脚就要上前,却发现那些搬货的壮汉们正用奇怪的眼光看自己这边。
按理说葛镇依附着葛山派,应该对这些修仙之人的灵力没有这般大惊小怪才是。
他下意识想化成毒刃,还好理智的刹了车,只化成一柄普通的银刀。流星拿眼神撇着那群壮汉,银刀露尖,透出杀气。
果然他们纷纷转了头,不敢再看。
流星收了势,走向木雨山。他说:“木雨山,你刚才怎么拍碎的那么大个石头?”
木雨山吼了一声,发泄完情绪就冷静了不少。他听流星所问,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微微泛红,体内血液在沸腾。
他愣了会说:“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好像特别难受,心口堵得慌,然后就有一种力量不受控的钻了出来。”
流星问:“现在呢?你再试试?”
木雨山伸出手掌,运着灵气,冲一块小礁石发去。
憋了许久,那礁石纹丝不动。海浪还在无情的袭来,崩腾的只有那海水,和冰冷的海风。
木雨山垂头丧气的说:“没用。”
流星若有所思道:“间歇性突破?我摸摸你的脉。”
木雨山送上手腕,流星便搭了起来。同时开口说:“仙骨正在破裂。”
木雨山睁大双眼:“那会怎么样?”
流星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啊,我哪知道?”
这时,天上飘落毛毛细雨,果真印证了流星所言,今日有大雨,不宜出海。
流星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海,叹了声气:“走吧,淋成落汤鸡咱两谁也照顾不了谁了。”
木雨山只能服从了。
转身的瞬间,他们突然察觉到空气里的宁静,带着杀气。
流星低呼一声:“不好!周围全是人,正在赶来。”
木雨山一个激灵,握着云鹤剑,说:“打不过就跑。”
说完这话,那些人从四面八方露出身影,围住了他两。身后是无垠大海,面前是不怀好意的追兵。
一个看起来像首领的人走了出来,他身形矮小瘦弱,明明看脸相不过三十岁,却佝偻着身子,体态龙钟。
首领看着他们一脸狞笑:“哎哟,这不是天虞门的新门主?怎么有空来葛镇呢?来就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这倒像我们失了礼数般。”
木雨山皱着眉问:“不好意思,您是哪家?”
首领脸上挂不住,很是不悦。一旁的小喽喽见情势不对,立马跳出来骂:“你个瞎了狗眼的,葛山王家都不知道?看来你这新门主当的也不怎么样啊。”
木雨山最不喜见到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他瞬间嫌弃生起,脱口而出:“什么葛山王家,又是什么自以为是的名门望族么?我尚且未自称天虞木家,也轮得到你们狂妄自大?”
这一番话彻彻底底的得罪了这群人。不过,这群人本就不怀善意的来,不得罪一下,反而不是木雨山了。
流星笑了笑,他好像许久没看过这样的木雨山了。
流星喊:“废什么话,不爽就打!”
毒刃出手,闪着幽暗的绿光,刀刃上皆是剧毒。这地灭绝招毒刃,数流星耍的最好,还在他的改进下,由原本必须随身携带兵刃,到可以用灵力化成。
这王家的弟子居然也是好功夫,一个两个都能闪躲开几招流星的进攻。他不禁蹙眉。
木雨山执着云鹤,虽没有灵力驱动剑招,但剑是好剑,比划两下也有剑势,王家的人认出这是云鹤不敢贸然进攻。
木雨山看流星有些不敌,心下慌乱,他自己本就是狐假虎威,都是些虚的。再比划几下,王家的人就能看出端倪。自己只能靠流星,可是没曾想流星的身体竟虚弱成这样,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喂!我说那个老东西!”木雨山喊那个首领。
他们倒也是对号入座的很自然,首领发怒:“你喊什么呢?!”
木雨山笑着说:“喊你呢老东西!你们这么大阵仗到底要做什么?伤了我,你们可别想再与天虞门交好。”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哈哈大小起来。流星得了空档,又打趴下好几个王家的人,他们倒地了还在笑。
首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爹死了,你真以为天虞门还能苟活多久?就你爹那点心思,蓬莱和天虞门清算是迟早的事,真以为自己的门主之位能做多久?”
又有小喽喽附和说:“到底是小年轻,才二十吧?什么世面都没见过,呸!”
毒刃飞旋而过,那小喽喽停住了声,喉间一道红,血喷涌而出。
流星冷冷的说:“让你死的太痛快,便宜你了!还有谁,想死的痛快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