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
言言与聆竹特地绕开了符禺镇，从另外一条路绕了些远回崇吾山。不为别的，只因为言言想玩。
她费劲心思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游山玩水。结果跟着哥哥山水见了不少，游玩儿字却是无从说起。
自打互明心意后，聆竹也宠着她。言言想玩那便玩就是了。
这些天聆竹见证了言言从开心到焦躁不安，他不太明白女孩子的心思，偏偏自己又是个闷葫芦，知道言言心里有事也不敢问。
他带着言言去看烟火，心想也许能令她高兴些。谁知道言言看完更忧伤了。
她喃喃自语：“烟花真好看，就是太短暂了。”
聆竹忍了好几天了，这一刻再也憋不住，直问：“你到底怎么了？既然担心你哥，为什么要跟我走？！”
言言吓了一跳，她慌不择言：“不是的，聆竹。我……我跟你走是我自愿的，真的。”
说实话，聆竹看惯了她笑起来的模样，这会突然眉头紧锁好似有泪花泛滥，倒是手足无措了。
“我……我不是有意凶你的，你别哭了。”
言言眨着眼看他，平时他们两个也没吵过架，一旦言言示弱就会立马和好。这次也一样。
在聆竹揉着言言，要把她抱入怀中时，言言瞪大双眼，突然握着他的手就跑了起来。
那恐惧的眼神，仿佛身后有一只巨大的猛兽追着她。
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天光微亮，跑到了陌生的山林里。言言喘着气，双腿发软，再也动不了了。
聆竹这才得了空，问她：“你疯了？跑什么？谁在追我们？”
言言害怕的身体都发抖了，她喃喃的说：“你最好别知道。我们快走吧，回崇吾去，我好害怕……”
她抱紧了聆竹，无声的哭了起来。
聆竹则是一脸懵逼，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自从这天开始，木言言再也没笑过。
聆竹的心头总有一种预感，她要消失了。
说不出哪里来的紧张，直到有一天醒来，他的枕畔徒留一张字条。
听到这里，木雨山伸手：“给我，我知道你带了。”
聆竹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给他。上面写了一句话，我该走了，勿念。
确确实实是言言的字体，木雨山不会认错。
聆竹继续说：“我真的不明白，但我猜她可能回了天虞门，所以就一路追了过去。”
木雨山问：“她真的回去了？”
聆竹点点头：“亲眼所见。她跟在木晖身边，寸步不离。后来我一连蹲了七天，才得到一个空隙同她说话。”
木雨山越来越困惑了，言言、木晖、洛真这三个天虞门的人，竟是一个也不省油。
“我问她什么意思，难道与我就此决裂？我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家世，要回家何必这么偷偷摸摸，还这么……”
聆竹顿住了。他那时候就察觉到，木言言惊恐的是什么。
死亡。
言言冷漠的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好像这个她爱了很久的人，不过是个虚拟的幻影。她看着聆竹说：“我是天虞门的人，你是妖。人妖殊途，你就当原先是场游戏吧。”
聆竹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木言言？你疯了吗？”
言言说：“见到我哥哥，给他带句话，木晖很生气他的所作所为。论武大会时，一定会全都讨回来，包括李无尘的命。”
“……”
“！！！”
“？？？”
木雨山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他此刻觉得自己像坠入蛛网的蛾子，扑腾一下都要断翅折翼。
李无尘也满脸愁绪，他揪起聆竹的衣襟逼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聆竹举起四指保证：“千真万确！言言于我你们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拿她开玩笑？！！”
李无尘松了手，他拉起木雨山说：“走，现在就走！不能再待了！”
木雨山狠狠的甩开，他怒道：“能去哪？！”
四周本就寂静，他这一句话说的狠，聆竹立马退到一边不敢多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无尘。在谯明村时，言言离开后洛真紧接着就找到自己，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在得知原先的木雨山早就参与了木晖的各种计划后，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言言。
可是他不信，他真的不信。
“无尘……无尘……到底为什么啊……”
李无尘紧紧地抱着他，轻声说：“我在这，别怕。”
木雨山闭紧双眼，内心的恐惧只增不减。他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抓到过一个浮木，无数的纷争、纠缠令他越陷越深。
除了李无尘。
李无尘就像黑夜里的月亮，在一片混沌而又迷茫的流沙里，紧紧抓住了木雨山。
亦或者是自己，抓住了他。
聆竹拿扇子遮着面，不去打扰他们两个。这时，一个熟悉的少年音响起。
“哟，挺热闹，怎么不喊我？”
李无尘偏过头看那少年，比了个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