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雨山跑出去后,也没有地方可去,只好沿着小路走到了白色海棠树下。
这树远看就枝繁叶茂,走近了木雨山才发现,是真的大啊。光树干可能就要三个他手拉手才能抱住了。
白色花瓣迎风飘落,像下雪一般。突然一阵凉嗖嗖的,他才意识到冬天是真的要来了。
他在树下寻了个干净处,靠着睡着了。
木雨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他看见自己的手放在键盘上,电脑屏幕上面就是这颗白色海棠,他的人物站在树下,随着他的手敲键盘而一动一动的。
他仿佛窒息了般难受,周围听不到任何声音。
屏幕里传来雨声,滴答,滴答。满屏幕飘下猩红的血雨,整颗白色海棠被染成妖艳诡谲的红色。
他的屏幕正中间显示着——大侠已重伤,是否返回复活点?
“啊!”木雨山忍不住大叫一声,怎么回事?!自己从来没梦见过前世,这也绝对不也是前世自己玩的游戏。
他玩游戏从来不玩涉及血腥恐怖的。
倏然,周围全都黑了。不是被人拉闸关灯的黑,而是死寂沉沉的黑。
一种熟悉的感觉把他包裹住,像是黏土。这种感觉……在妖族那个幻镜里也经历过。
木雨山不知自己到底在不在做梦,他头疼欲裂,睁眼闭眼全是黑暗,耳边响起了厮杀、叫喊、恐慌,好像被人丢到了无名战场。
“雨山……”
那声断断续续的呼喊又响了起来,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轻飘飘的就像空气里的一股微风,无法捕捉。
“雨山……雨山……”
到底是谁?谁在喊我?
因为想知道是谁在喊自己的心太过急切,他猛然从梦中惊醒。
身上落了很多白色海棠叶,他满身是汗,大口的喘着气。干坐着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
他扫去衣服上的白色海棠,触及到皮肤时,才发现自己好像一个冰人般寒冷。
太冷了,不能待在这里了。
他一路寻了回去,只剩李清裳在屋里照顾悬梦了。
木雨山整个人还是恍惚,愣愣的走到床边了,才想起自己是来找李无尘的。
开口却先问的是:“悬梦她……救过来了吗?”
李清裳正在用温毛巾给悬梦擦脸,她没回头,背影有些沉重。
“已经好了,她身体需要适应几天,很快就会醒了。”
木雨山心里有了些安慰,他又问:“李璟呢?”
回忆开始涌上,他想起了离开之前李璟的状况。
“师兄被师父带去山顶了,应该也没事。”
又陷入了沉默,木雨山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他特别想问。可他开了两次口,都不敢问。
李清裳看穿了他的欲言又止,直说:“无尘去寻你了,才走。”
“他个傻子,寻我做什么,自己才……”他想起李无尘这几天的所做,心里不忍。
他背身离开,可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找。
这个时间,正值晚饭后,一些弟子从白部回来,要回寝室歇息。
木雨山穿着瑶山派校服倒也是人模人样,他一把拉住往来弟子,问:“看到过李无尘吗?”
那弟子似乎很惊讶,反复打量他:“你怎么这么面生?还直呼善渊君名讳?”
木雨山有些着急,他右手用力拍了一下那弟子肩膀,语气凶狠:“到底看到过没有?!”
显然一向乖巧的瑶山派弟子没见过这般随性之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慌忙摇手道:“没见到没见到。”
从黑部走到白部,又走过归一殿,走过藏书阁,屋内灯火一盏盏熄灭,路边灯火随着他一路亮起。
他迷了路,走到了白部的最边缘。那是一处断崖,筑着石栏,石栏上挂着七零八落的铜锁,好像一处祈福场地。
这个地方挺大,视野很开阔,他走到石栏边望着山下,云海间微微露出树木的顶端,借着月光,像深绿色翡翠点缀。
“李无尘……你去哪了……”他有些委屈的嘟囔一句,自己偏偏还迷了路,不知道接下来往哪去。
望着云海发了会呆,他也厌倦了,回头就要离开,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闻着清淡的兰香,那人把木雨山紧紧抱住。
“找到你了。”李无尘嗓音低沉的说。
木雨山埋在他颈间闭上双眼,声音微微颤抖:“李无尘!李无尘……”
李无尘把他抱的更紧,道:“我在这。”
“我迷路了……”
许久,李无尘低声笑了起来,木雨山感觉到从他胸膛传来了余颤,是那么的安心。
他们拉着手,坐到断崖边。木雨山有些担忧的去扯李无尘的衣服。
李无尘闪躲了一下,笑道:“这么着急?”
木雨山没觉得不好意思,他伸手继续,说:“我看看你的伤口。”
李无尘心口上的那道划痕已经结疤,被纱布缠着。他拿手比划了一下,居然有一个食指那么长。
心疼的蹙着眉,木雨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拿手轻轻摸着,每摸一下,都回想起李无尘决绝的表情。
李无尘握住那只手,笑了笑:“我现在心口上也有一道疤了,和你的正好凑一对。”
木雨山有些幽怨,偏过头,看着脚底下的云海,他嫌弃的说:“谁要和你一对。”
然后他回过头,非常不舍的,又紧紧抱住了李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