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雨山又百无聊赖的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
四周的鬼气越来越淡，怨气也越来越小，他知道无尘已经把纪府这周围一带的鬼都送走了。
难得有这么清新的空气，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在床上赖了许久。
翌日清晨。
这一晚木雨山都睡得很踏实。
看着身旁平整的床褥，他有些迟疑，李无尘一晚上都没回来？
他决定出去看看。
随意披上一件外衣，他走出了房门。
院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有些恍惚，想起了幻镜里那般人丁旺盛的纪府，自己想进门都得蹲着家丁换班。
或是众鬼们井然有序、昼夜不休的纪府，陪着熬了一个大夜，他觉得那些鬼和生前并没什么差。
都是忠心耿耿为了纪府。
可现在，都不在了。
木雨山站在小广场回头看了看整个纪府，心里默默道：“祝你们来生顺遂。”
懒散着步子出了大门，街上也是空空荡荡的。
他不知道李无尘会在哪，只好漫无目的的游走。
行至一处街角，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原本是个茶摊，他曾经和悬梦在这里吃过瓜。他心想：“原来茶摊离纪府这么近？怪不得纪仁喜欢来这喝茶听戏。”
他微微一笑正准备离开，忽然一个簸箕落地，引的他注目。
那里层层叠叠一摞烧黑的竹筐，原本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刚刚那掉落的簸箕也不是随风而落，而是——
有人。
不对，是有鬼。
木雨山朝那边靠近，猛的一掀，竹筐里立马传来一声惊呼，那声音嘶哑又无力，似哭又似笑。
“不要啊！饶命饶命大人饶命呐！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木雨山皱起眉头，他揪着那人领子提溜出来。
浑身脏兮兮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仅散着恶心的鬼气，还有腐败的味道。
木雨山一把松开手，退后两步，他吼道：“停！”
对方被喝住，果然安静了一下。那人用乌漆漆的两只手拨开面前油腻腻的头发，露出一只眯缝眼，看着木雨山。
“大人饶命……”
他的声音太吵，惹得木雨山厌恶，他厉声道：“闭嘴！”
“……”
“我问你答，懂吗？”
那人使劲点点头。
“你是何人？”
“小的姓张名三，原先是这茶摊的老板。”
木雨山愣住。
那个见钱眼开，意气风发的说着市井街巷各种八卦的茶摊老板在他脑海里浮现。
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木雨山问：“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张老板瑟瑟发抖，努力听清问题后，有些不敢回答。
木雨山关闭嗅觉，忍着脏把他搀起来，从一旁拿了个破掉的小板凳给他。
“坐吧，你直说就行。”
张老板不安稳的坐下，身体的不适令他咳了几声，才结结巴巴地道来：“有……有一群道士，在抓人……我不能被抓，我不能被抓啊。”
道士，就是瑶山派的弟子们。
“为何不能被抓，不是，他们不是在抓人。”
“怎么不是在抓人，我看见好多人被抓到那菜场，然后就不见了。他们一定是杀了……杀了他们。”
最后这一句，张老板说的轻悄悄的，又恐惧又兴奋。
木雨山察觉出了点端倪，他表情严肃，沉声问：“你知道，你自己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