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雨山还打算追着踪迹去找那两人,没想到迎面而来一阵风刮过,正是流星和辰礼。
流星大喊:“木雨山,跑!”
木雨山看见那不远处一群鲛人,正往这里追。他心想,为什么要跑,又不是打不过。
于是他决定留下来会会这群虾兵蟹将。
他双手抱着云鹤,不好善意的笑着说:“喂,你们在找我吗?”
小喽喽接着路旁的珍珠灯看了眼,说:“不错!就是你!你竟敢打晕我逃跑,来呀把他抓起来。”
木雨山笑的更欢乐了:“打架啊,正好许久没活动筋骨了,来吧。”
那群小喽喽蜂拥而上,鲛人不善法宝法器,他们大多用的兵器就是鱼骨,百年鱼骨千年鱼骨,坚韧不可摧。
木雨山自从打败心境获得身体尘封的灵力之后,已和原先的废柴告别。他身轻如燕的躲避开鲛人们的攻击,又拿云鹤剑鞘去戳他们的穴位,一个个挨了打,都苦不堪言。
突然更多鲛人们赶到,原来是喊了救兵。木雨山觉得有些意思了,他运气灵力拔出云鹤剑,迅猛的剑气一下劈开了路边摊贩的小车。
“打架就打架,你砸我摊子干嘛!”
鱼骨做的斧头又一下劈开了那摊子仅剩的旗帜,这下什么都没了。小贩哭着喊着要木雨山赔偿。
七下八下,木雨山和鲛人们的对战把身旁各种能砸的能砍的全都整了个粉碎,一地木柴、珍珠贝壳,稀里哗啦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木雨山施展不开手脚,纵身跃上房顶想要开溜。他用剑掀开脚底下的瓦片,一股脑的砸下去,鲛人们被砸的灰头土脸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木雨山心想差不多搞定,我得赶紧走了。这时,一只葱白玉手拦在了木雨山身前。
一个瑰姿艳逸的女子站在身前。
木雨山觉得她非常眼熟,他倒退几步想好好打量一番,突然察觉到身后也有人。
他回头一看,是另一位长得明眸善睐的女子。
这一下他全想起来了,这二位美人正是论武大会时,前来帮助南旋真人的鲛人——陵和峙。
陵揪了一把他衣服上唯一的飘带,把他拽住说:“砸了镇子上的东西,就想跑?”
木雨山尴尬的笑了笑,心虚的说:“那我……也赔不起啊。”
峙冷冷的在他身后说:“不用你赔,但是你得和我们走一趟。我们老大要见你。”
木雨山拿手指指了指自己:“我?你确定是我?”
他有些疑惑,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鲛人族好歹也是几千几万的族群,老大为什么要见自己。难道……和葛镇那群人一样不怀好心?
想到此处,木雨山笑的更假了,他时刻在找寻机会脱身。
陵看他这样子,悄悄对峙说:“他是不是误会了?”
峙皱着眉头也小声说:“不知道。”
倏然,又一人跃身上了房顶。是刚才那位卖海螺的老板,他带着比木雨山还假的笑容说:“两位,这是我们老大的人,你们可不能截胡啊。”
脚下是追兵,对面是态度不明的追兵,这又来一个追兵。木雨山无语的说:“你们有几个老大?”
陵看着老板,臭着脸说:“奇货居跟我们抢人呢。”
老板说:“抢人不敢,只是小公子与我有缘,请他前去喝杯茶。”
陵语气不善的说:“他跟我们更有缘呢,你这杯茶就不用了。”
木雨山无声的后退,想要跑路,却被峙揪了回来。
他讪讪的说:“要不,你们先打一架?”
翻过几条街道,身旁的行人越来越少,辰礼有些累的跑不动了,停下身撑着膝盖喘气。
“我跑不动了,流星。”
前头的流星折了回来,看了看身后寂静的街道,说:“好像甩开了。”
辰礼终于松了口气:“好久没这么跑过了。”
流星看着辰礼起伏的胸口,不好意思的偏开了头。辰礼缓过神,担心地问:“雪哥在哪,他不会有事吧?”
流星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说:“木雨山现在可是我们当中最能打的了,他能有什么事。”
辰礼怅然的说:“倒也是。”
他看着眼前的街道,只有路灯在明亮,沿街的屋子都已熄了灯,此刻大约已是宵禁时辰。
流星安静的在前面走着,辰礼默默跟着,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可是好像去哪都行。
辰礼问:“你知道引路人在哪吗?”
流星说:“我不知道。”
辰礼又说:“你身上好像有很多故事,可你只比我大一点儿。我自己就没什么故事可说,出生,长大,求学,都挺无聊的。”
流星低声说:“其实我很羡慕你。”
辰礼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
流星不知该怎么说,说他自己是将死之人,而辰礼却还有很多可能的未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看淡生死早不会伤心,可辰礼若是知道,大概会很难过吧。
他飞身上了身旁的屋顶,这是个小二楼,比周围屋子高上些许。站在屋顶上,可以远远望着刚才跑来的街道的灯光。流星觉得,这些万家灯火,是最温暖的存在。
“你看,好温暖。”
辰礼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明明灭灭的珍珠灯。头顶是闪烁的星辰,脚底是遥相呼应的灯火,他此刻很想说些什么。
流星却先开了口:“辰礼,我其实……活了很久了。”
辰礼不知他要说什么,只是坐到他身边,问:“多久?你看起来真的和我差不多年岁啊。”
流星说:“一千多年了。”
辰礼惊呼:“真的吗?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可他看过去,发现流星一脸认真,才知所言不假。
可他笑了笑,说:“我说真的啊,如果可以我也想活一千多年,我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走过漫长岁月,看遍山川河流繁华万里。”
流星有些艰难的说:“以后会有机会的。”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遇到喜欢的人,她会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陪你看遍沿途美景。
辰礼从流星的眼里读到了悲伤。
流星继续说:“我见过很多,曾经也同你一般,对生活充满热忱之心。可我这一千年活的太累了。”
辰礼静静听着,月光下,流星的眼睛雾蒙蒙一片,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总是习惯去隐藏自己。
辰礼说:“我不知道你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从今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那万家灯火里,也会有属于你的一盏。”
流星看着辰礼的眼睛,他的眼里映着皎洁的月亮,总是充满期待。
“不要执着于我好吗?我和你不一样。”
辰礼不解地问:“有什么不一样,我喜欢你,我想要以后都和你在一起。”
流星顿了顿不知该怎么接话。
曾经,在他小时候,也有一个人说过喜欢他,可是结果却是惨痛的。他甚至害怕听到这个词,喜欢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他不懂,也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也非常害怕,喜欢自己的人。
辰礼察觉到流星眼里的恐慌,他又认真地说:“我不想给你压力,可是流星,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流星闪躲着辰礼期待的目光,慌乱地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我?你也许,也许只是一时新鲜,你觉得我很神秘或是你对我的故事感兴趣。这可能不是你以为的喜欢……”
辰礼有些诧异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男的,所以不能也不可以?可是喜欢和性别有什么关系,我很确定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我对你有感觉。”
他把流星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那是独属于少年人有力的跳动,疯狂又袒露。
流星愣住了,他不知该怎么办,眼前的辰礼,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想象。他原本以为可以拒绝的,可是情况反其道行之。
可是一种从心里生出的暖意好像吞没了他的恐惧,时隔千年的触碰,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他甚至有一种难遇压制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头溢出。
辰礼用力地抱着流星,紧贴在一起的胸膛,暴露了他的心跳。
流星有些挣扎,他皱着眉说:“你别这样,辰礼,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辰礼说:“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流星不敢看他炽热的眼神,低着头说:“我没办法去喜欢……我真的,对不起……”
辰礼不想听这些,他一把抓住流星的下巴,强硬的吻了上去。不满足于彼此仅是唇齿相贴,他轻轻咬着流星的下唇,迫使对方张口,把温热的自己送给对方。
流星脑子一片轰隆,努力的想挣脱,却发现辰礼的力道大得惊人。亦或者是自己,并不想。
辰礼拿鼻头抵着他的鼻头,彼此猛烈的喘气交杂在一起,空气里尽是暧昧的因子。
辰礼嘶哑的声音轻声说:“口是心非。”
遥远的夜空里升起了一个明亮的焰火。辰礼看了过去,那是天虞门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