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胥闻言却是没接他这话,只笑着冲陈夕容招了招手。这男人才反应过来还有自个儿的事情一般,赶忙拍了拍陈玉的肩膀,这才站起身来,冲着王墨行了一礼。
王墨也是分外温良的点了点头,便听得江胥缓声道:“这位是陈夕容,前些日子开了个专门为人装修的店铺。不仅提供工人,还可以负责前头的设计,材料的购买,全能的很。”
这现代工作室的概念王墨自然是头次碰着,这男人愣了愣神,稍一反应低声感慨道:“这般全能,若是我出了银子,便什么事儿都不用再去管了?”
江胥打的可就是这个注意,闻言便赶忙点了点头,温声道:“正是如此。我想着我们这小县城里头也没多少店铺开业,这才想着将他引荐给你,也好在京城开开眼界。”
这几人都不是傻的,自然明白江胥的意思。说到底不过是举手之劳,王墨点了点头,温声应下:“开眼可不敢当,各取所需的事儿罢了。日后若有什么商铺装修,我定然联系陈先生您。”
这可是三言两语定下了日后的大单子,陈夕容赶忙冲江胥和王墨都拱了拱手,连声道谢。王墨实在是没空久留连礼都未受完,便赶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剩下的几人便复又投入到那欢悦里头又带着点点哀愁的宴会中去,等着酒过三巡,初神医趴在桌子上头打了个酒嗝。
这老头须发皆白,衬得面上醉后的酡红就更是明显了些。他没忍住似的拍了拍桌子,就抬起手来指着江胥谴责道:
“你,你这小丫头,也忒不厚道。”单他这语气也能听出酒后的混沌来,可偏偏他自个儿恍若未觉,只絮絮叨叨的接着道:“上,上京城也不带我,就带着边儿上那个毛头小子!”说着,这老头愤愤不平的伸出手去指向了吴易奚,还颇有些不满的道:
“他就这么,就这么把我的小友拐走了!”江胥闻言也是无奈,眼看着吴易奚眼底都露出了笑意,江胥叹了口气,温声引导道:“那我带你进京可以吗?你此次进京,可是有什么要事?”这初神医果真是醉的不大清醒,江胥只稍稍一带,他便跟着跑出老远,迷迷糊糊的道:
“我在京城还有个老友,我,我找他下棋!再说了,我在这地方待的,待的太久了,一点儿都不像云游,不像悬壶济世!”
这也确实是初神医能找的出的理由,这老头说的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可偏偏就是逻辑半点不乱,吸听还真能明白意思。
江胥只得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叹息道:“好,好。我们带你一道进京。什么时候乐意走了再走,行吗?”
这醉酒之后颇有些小孩儿心性的初神医这才不情不愿似的点了点头,嘟嘟囔囔的应道:“你们可得说话算话,文化人和经商的,不最讲究诚信了吗!”
话都说到这儿了,江胥还能如何?只得嗯嗯啊啊的点头应了,另一边自个儿捂着额头暗自无奈。
……
进京这事儿正经不需多少准备,毕竟江胥早就将需要的东西零零碎碎收拾妥当。如今添了个顽童似得老头同行,也不过是加了一辆马车,多带了些干粮罢了。这边三人游山玩水一般缓慢前行,而另一头,早已回到了京城的王墨,却是将江胥的存在带到了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地方。
这倒也是讨巧,江胥与王墨本就熟悉,对这男人的人品也是信任的很。是以瞧见这人喜欢那酸辣粉的味道,一想着这路上千里迢迢,哪里有什么地方会卖酸辣粉这东西?是以等这王墨出发,江胥便派人将最简单的酸辣粉方子送到了这男人手上。
王墨如何感动不已暂且不提,好歹这一路是过足了嘴瘾,即便回到了京城进了皇宫述职,都没忍住那点儿些微的骄傲和嘚瑟,竟是自告奋勇下了厨房,真将酸辣粉这种不入流的民间小吃,端上了皇帝的御桌。
皇帝锦衣玉食惯了,这么些年也是尝多了山珍海味,这酸辣粉味道出挑,确实是引得了皇帝几分惊诧赞誉,不过倒也没能够得上惊为天人的地步。若是仅仅如此便也罢了,偏偏皇帝身边有一宠妃,喜欢极了这般刺激浓重的味道。
那酸辣粉铺一入口,江玉罗神色就是一变。她确实是生得极美,一双眼睛灵动的似是秋水,含情脉脉望来真跟欲语还休一般。可偏偏这双眼睛这会儿亮的惊人,她低下头去将那粉条尽数拨进口中,甚至连酸辣的汤水都没放过。
眼看着江玉罗被辣的面色陀红,长了那双樱桃小口微微喘息不说,连额吉都冒出了汗水,皇帝颇有些无奈宠溺的叹了口气,低声劝慰道:“这味道这般刺激,若是不好入口,也不必给王大人面子的。”
王墨这会儿还站在一边,闻言愣是也没敢搭话,只得扯了扯嘴角,当自个儿是个没有感情的背景板。那江玉罗闻言却是急了眼,一时连碗中的酸汤也顾不得喝了,就微微喘了两口,这才赶忙道:
“谁说不好吃?臣妾与您说过喜欢那刺激些的小食,那些个御厨没找到的味道,可是给王大人摸索了出来,也算是给了臣妾一饱口福的机会。”说着,她便眨了眨眼,低声撒娇道:“这酸辣粉臣妾实在是喜欢的很,一时贪嘴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皇帝还能如何?他无奈地叹出口气来,只得摆了摆手。边儿上就有极有眼色的侍女上了凉茶,小心的搁在江玉罗手边。
眼看着这皇帝没了动静,却是王墨又迈前一步,拱了拱手。
江玉罗瞧着王墨有开口的意思,便笑着搁下了手中的象牙著,冲他稍稍点了点头。倒也不是江玉罗的性子有多好,毕竟是能在这后宫里头混到宠妃位子的人,又有哪个能是清水出芙蓉?
不过江玉罗倒是极擅长审时度势,一是这王墨方才献上了酸辣粉引得她心情大好,二是王墨如今在外经商,手底下压着皇家近半数的税收,算是如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不然哪个男人能这般随意出入后宫,还能钻进皇帝的御膳房里头去?
是以江玉罗在这王墨面前一向是温和到近乎有些娇软的性子,那王墨对其中缘故一清二楚,自然恪守底限,两人瞧着便分外和谐,看得皇帝也是心情大好。那王墨躬了躬身,笑着解释道:
“娘娘有所不知,我虽是在经商一道上头有些建树,可这庖厨一事,却是一窍不通的。”皇帝闻言便也是笑,他摆了摆手,玩笑道:“那可不是?若王大人早两年有这般手段,哪里还用得着自请外放,山长水远的去开什么商铺,留在御膳房里头做厨子,才算是不枉此生啊。”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可王墨也偏偏不好反驳,便只能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江玉罗出面解了围,她一边擦拭着额角的汗水,一边笑着道:“哪里有您这么办事儿的?王大人怎么也是朝廷命官,做了御膳房的厨子,那也太过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