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胥和吴易奚在城里甜蜜温存,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可吴府主宅可没那么安稳。
这一大早的,刘虹就在往外头瞧了。她搬了个躺椅,就坐在院外。微暖的阳光倾泻而下,那日渐沉重的肚子安稳地搁在软垫上,酸困的腰也难得舒服两分。
更何况还有梅儿坐在身边驱赶蚊虫,扑扇轻柔地一下一下扑扇着,清风徐徐而来。刘虹就觉得眼皮又有些沉重,不住的打起架来。
她抬手掩着口鼻打了个哈欠,强撑着困倦往院外头瞧了瞧,声线就有些冷沉。“梅儿,三少爷还没回来?”
梅儿动作一顿,稍作迟疑,还是僵硬着点了点头。“是的夫人……”
刘虹就是一声冷哼,她抚了抚自个儿的小腹,低声道。“那江胥那小贱人呢?”梅儿一听就心道不好,她吞了吞口水,语气有些僵硬。“江胥也,也没回来。”
“哦?”刘虹挑起了眉。那双柳眉像是被刀锋刻过一般,锋锐难掩。她不屑地嗤笑一声,低声哼道。“那三少爷可曾来过信?”
梅儿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刘虹的面色,手底下打扇的动作也有些迟缓。她一双细白的手捏的死紧,指节都泛了青。“前几日,来过一封……”
这话一出,刘虹霎时就从椅子上翻身坐了起来。那一下起的太急,刘虹只觉得肚中一阵绞痛,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往下滚去。
“夫人!”梅儿压抑着一声惊呼,赶忙扔下那扇子就扑去那躺椅边上,刘虹一双手攥着梅儿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去。
梅儿却是硬忍着没有呼痛,她目露担忧之色,瞧着刘虹那惨白的面色。刘虹却是更加急切两分,等不得身子全然恢复过来,不过疼痛之意稍减,她就松开了紧咬的嘴唇,晃了晃梅儿的手臂,连声询问道。“三少爷来信你怎么不跟我说?他信里讲了些什么?可有说过何时回来?”
梅儿却是沉默,她咬了咬牙,瞧着刘虹眼中的急切之意,才低声道。“那信不是送来三房的,是送去大少爷那边……”
她话还没说完,刘虹已经皱起了眉。她松开梅儿的手臂,往躺椅里头一靠,不屑地摆了摆手。“开什么玩笑,他是我三房的少爷,信反而送去大房?那门房怕是不想做了吧?”
梅儿揉了揉手臂上的伤口,也没顾上去瞧瞧是什么模样,只不动声色地将手臂背去了身后,生怕刺激到如今因为怀孕而越发喜怒无常的刘虹。她叹了口气,竭力放柔语气,低声道。“没有送错……是三少爷特意交代过的。那信要送去大房,亲自交到大少爷或者大夫人手上。”
这话说完,刘虹反倒是松了口气一般,神情也和缓两分。她摸了摸小腹,低声笑道。“既然三少爷说了这话,那这信中定然不是读书就是生意了。”说着,刘虹还故作不屑,低声道。“那些个无趣的玩意,不看也罢。”
梅儿却是面色苍白,僵硬着身子迟疑道。“不是,夫人……少爷那封信里不是那些东西。”刘虹面色就是一僵,霎时冷沉下来。
这女人缓缓撑起身子,视线阴冷地注视着梅儿。“那你说,那信里写了什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梅儿狠狠埋下了头,压根不敢对上刘虹的视线。她身子一抖,连声音都发了颤。不过到底是忠心,梅儿吸了口气,还是低声道。“那信是送到大夫人手上的,大夫人一直等到大少爷回去才拆开。”
说着,梅儿声音越来越低,还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刘虹的面色。刘虹面上那点虚假的笑容已经全然淡去了,这时瞧来,更像是戴了什么僵硬的青铜面具,没来由地令人心里发慌。梅儿吞了口口水,接着道。
“大夫人是念给大少爷听的……外头的下人们都听到了。”
刘虹拳头一攥,咬牙切齿地道。“都知道了?连下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偏偏将我蒙在鼓里不成?!快说!”
她横眉冷对,厉声呵斥道。“那信里说了什么!”
梅儿身子又是一颤,攥紧了拳头,低声道。“那信中写了,写了三少爷与江胥在乞巧节市集上的所见所闻……还说,还说他与江胥一道放了花灯,说向往大少爷和大夫人的感情……”
梅儿这话还未说完,刘虹已经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随手抄起小桌上头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那清脆的噼啪声响就引来不少注意。梅儿也是打着哆嗦,赶忙跪在了地上。
那些个下人瞧见刘虹,俱是故作不知,恍若无事地转开视线,快步离了这院子。只留下梅儿一人,颤颤巍巍地面对刘虹勃然的怒火。
这女人喘着粗气,一边压着小腹,一边狠声道。“不愧是江胥那小贱人,果真是好手段!少爷与我成婚这么些年,都还没带我去逛过城里的市集呢。”
说着,她面上就绽开一个令人胆寒的笑来。她抚了抚略有些痛楚的小腹,面上神色又是幸福,又是阴冷,瞧来没来由的狰狞。刘虹挑起红唇,温声道。“瞧瞧啊……我可是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说着,刘虹就低下了头,冲着自己的肚子,露出那慈母一般的神色来。“你这父亲,宠妾灭妻,竟还扔下我们母子两个,带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小妾外出游玩,可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梅儿就打了个哆嗦。她面色惨白,死死咬着牙关,颤抖着埋下了头。一双细白的手按着青石地面,视线就瞧着面前那点破碎的瓷片,呼吸都觉得尽是冷意。
……
三房这头是刘虹闹个没完,二房那边留着个吴锁,也没让人省心到哪儿去。他摸了摸自个儿屁股,眼睛就是一亮。
接着,这男人随手套上了里衣,在地上踩了两脚,皱起眉来细细感受。没觉得那屁股大腿痛楚刺骨,这才露出个笑来,扬声道。
“来人啊,服侍你们少爷穿衣洗漱了!”
外头就有那一众清秀漂亮的侍女走了进来,跟在最后头的竟是张秀。这二夫人连眼都没抬,婷婷袅袅的迈进了吴锁卧房,就自顾自往桌边一座,端的是清高孤傲的模样。
吴锁本还愣了愣,甚至还有些瑟缩的意思。可这下一瞧,这男人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就试探着冲跟前一美艳侍女伸了手。当着张秀的面,那手就不规矩地摸上了侍女的腰臀。
这院里也多得是想傍上少爷一步登天的下人,这丫头连躲都没躲,甚至待娇俏地笑着往吴锁怀里靠了靠,一边欲迎还拒地娇声道。“少爷!少爷您别这样……”
不过这二人调情是调情,那眼神都是如出一辙,不住地往张秀那头瞟去。张秀面色分毫未变,恍若不觉似得,甚至端起茶盏来为自己斟了杯热茶。
这下可好,吴锁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般,更加无法无天了。
他先是撩起了水盆里的水,那温度适宜的井水就沾湿了面前丫鬟的衣裳。纤薄的布料贴在身上,就露出底下曼妙的躯体来。这吴锁吸了口气,视线就定在人家那挺翘的胸脯上头移不开了。
这小丫鬟竟是半分羞耻都不觉,还刻意挑逗似得挺了挺胸,冲这吴锁抛了个千娇百媚的媚眼。这下可好,别说是张秀,就连后头的其他丫鬟都瞧不下去了。
就有小丫头上来,随手将一块布巾递到那湿了身的丫鬟手里,面上还带着笑,似是十足的关切一般。“这天气还没多好呢,你这样怕是容易受凉。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这话一出,后头几个丫鬟也出言应和,莺莺燕燕的。“是呀是呀,可别着了凉。你还是赶紧擦擦身子,快些回去把衣裳换了吧。”
这几个丫鬟都是打着关切的幌子,这丫鬟也不好拒绝,只得攥着那帕子狠狠往后瞪了一眼,神情之中不乏嫉恨。她冲吴锁行了个礼,颇有些委屈似得。“那奴婢就先行告退,由我的这些姐妹们服侍少爷吧。”
吴锁可是荤素不忌,这丫鬟要走,他连个眼神都欠奉,那色眯眯的眼睛就转到了那头一个上前递了布巾的丫鬟身上。
吴锁成竹在胸,笃定的笑道。“你可是嫉妒方才她夺去了我的关注啊?不妨事不妨事。”说着,吴锁还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笑道。“我对你们可都是一视同仁的,不必有这嫌隙之心……”
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那丫鬟先笑着福了福身。礼数动作倒是挑不出错处,就是眼底没有分毫笑意,出言就将吴锁噎在原地。
那小丫鬟端着放布巾的托盘,笑着道。“少爷您瞧瞧,如今水被您泼了,布巾也给了铃儿,我们几人留在此处也是无用。”
说着,她看向张秀,福了福身,倒是真切两分。“夫人在这儿,想来是有话要与您说的。我们还是不多做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