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四郎!速速起身!有大主顾指名要你去码头卸货!出手就是五两官银!这可比那给铜铁钱的大气多了!够你在我这里好吃好喝过上一月了!”
赵掌柜兴冲冲的来到后厨,却发现原本坐在地上发愣的张四郎没了踪影!
“四郎!四郎!汝在何处?”
赵掌柜在后厨找了一阵,也问了大厨,都说没看到张四郎的踪影。
寻人不得,赵掌柜神色颓丧的回到店正堂,看着一脸期待之色的宋强,羞愧的低头,双手托起那锭官银举过头顶。
“客官,不到半柱香前,四郎确实在我店内,但小可刚才去唤他,却已不再店内,想必已经先走一步了。这银子我也只能还给客官了。”
宋强听到店掌柜说几分钟前,张四郎还在这酒楼里。刚才去寻而不得,应该没有走远。
“大郎!辛达!随我来!店家,那锭银子就算做我等酒钱,我等吃酒时把那焌糟、闲汉、厮波、札客都给拦下了!需要几钱打发你看着办!”
赵掌柜虽不贪财,但也毕竟是生意人。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而且这锭银子莫说吃上一顿酒菜,宋强他们刚才点的也无非就花了两贯七百钱。等于是净赚了两贯多钱!
看着赵掌柜乐呵呵的拿着银子去了里间,宋强带着解珍与辛达闪身出了酒楼,在热闹的街上寻找张四郎的踪影。
新任登州兵马提辖刘奇水正值而立。虽然街头巷尾传遍了他是登州府尹刘大文的远房外甥。然而实际上他们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刘奇水能坐上这登州兵马提辖,也是他在西北与党项交战多年凭军功和家里运作谋得的差事。
市井之言传得有声有色,让刘奇水无比火光。但又没法让所有人闭嘴,故而每日里都带着一众属下衙役巡弋街市,只要看到有违法度之事,便会借题发挥大加惩戒。一时间搞的县城内商民颇为紧张。倒是府尹刘大文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倒是让两人有亲缘关系的传闻更是被坐实了。
刘奇水坐在马背上想着心事。
若说有什么事情是刘奇水最感头疼的,莫过于那前任提辖孙立被突然下狱了!
原本这登州兵马提辖是交由两人分管。也就是说刘奇水与孙立完全是可以共存。但就在刘奇水到任后熟悉日常差事数日后,孙立被缉拿下狱的消息就突然传出来了!刘奇水可以说完全对此时一无所知!就在孙立入狱的前一天,两人还见过面寒暄几句!虽说刘奇水没有与孙立结交为友,却也在府衙内算是点头之交,互相都很客气,对各自分管之事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随着孙立被缉拿入狱消息传出,不知怎的,他刘奇水就被说成是缉拿孙立的实际执行人,连同传开的还有他是府尹的远房侄子的谣言。
是何人,处于何等目的传播此等谣言?刘奇水肚子里那点墨水完全理不出头绪。既然无力去消除谣言,他也只能每日里带着一票人马,既是立威也是为了自保。
与刘奇水相隔百步外的街角,张四郎眼中射出如芒的目光死死盯住他认为抓捕孙立的罪魁祸首刘奇水。此时他手里已经握着一把从赵氏酒楼顺来的剔骨尖刀!他准备用这把刀杀了那个踩着恩人上位的狗官,造成城中混乱,也好给他冲击县衙大狱救出孙立的机会!
此刻张四郎的眼中此时只有刘奇水那个大奸大恶之人,随行的那些衙役直接被张四郎无视了。他有信心在这些装备精良,但只会恃强凌弱的衙役有反应之前就手刃仇人!
张四郎左手倒握住剔骨尖刀的刀把,将刀刃藏于袖口之内。从街角转出来后便加快脚步径直往刘奇水一队人快步走去。
刘奇水对百步外有人已经存着必死之心要来刺杀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巡视街头时,远远看到几个泼皮在一个胡人的面饼摊前索要保护费,刘奇水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名衙役,带人众差人分开熙攘的人群往哪面饼摊快步走去。
“让开!让开!”
刘奇水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来到了面饼摊前。那摊主皮肤较白,眼窝较深,鼻子挺拔,一看就有突厥人的血统。面饼摊已经被几个泼皮无赖搞的一片狼藉,散发着芝麻和羊油香味的面饼散落一地,胡人摊主正护着一双可爱儿女免遭那些泼皮的伤害。
“腌臜泼皮!见你刘爷爷在此还敢嚣张?差人们将其拿下了!押入县衙等候发落!”
“喏!”
众差人应声而上,三人抓一人,三两下便把三个泼皮绑了个结实。按照县衙与府衙的规矩,绑了人押入牢中,只要有人使钱赎罪,参与抓捕的差人们就能有多则数百,少则数十钱的分赏拿。因此能拿人那就是赚钱。差人们当然丝毫不客气。
“感谢大人!愿光明神阿胡拉·玛兹达的圣洁之光永远照耀您!”
胡商是个祆教教徒,一番叽里呱啦的称赞神灵,然后再用了很大的篇幅包括突厥语念出来的经文称赞刘奇水给予的帮助。
刘奇水哪有心思听他在那里罗里吧嗦的念经,踢开胡商要抱住他的鹿皮靴亲吻的动作,喝道:
“胡奴真啰嗦!汝在此摆摊可有府尹大人颁发的行商令?若是没有行商令,我亦要抓汝!”
胡商被踢开倒在一旁,听到刘奇水说没有府尹大人颁发的行商令要被抓起来,顾不上抹掉脸上的鞋印,跪倒在地磕头哀求道:“大人!奴真不知在此贩卖还要府尹大人手令,我有县衙所发行商令,非是擅自摆摊!”
胡商的解释没有让刘奇水放过他,反而一把将其从地上拎起来,吐沫星子喷的胡商满脸都是吼道:“县衙大还是府尹大人大?汝一小小胡商不知府尹大人之令,汝焉能不知这蓬莱也是登州之地?我看汝乃知法犯法!来人!将其抓了扔入府衙大狱!家人若拿不出五千钱赎人,就烂在牢里吧!”
不理胡商的喊冤,无视两个可怜胡商孩童的哭喊。差人一拥而上将胡商捆上押走。进了府衙大狱得到的赏钱要高于县衙,差人也乐得干这等买卖。
收拾了泼皮和奸商,刘奇水感觉心头的郁闷减缓了不少。也不理那无助哭喊的孩童,更没有去管看热闹的人抢夺无人看管的摊位上那一张张喷香的胡饼。
刘奇水与两个差人刚分开哄抢的人群脱身出来,耳边突然炸响一声怒吼:
“贼匹夫干的好事!纳命来!”
声到,人到,刀到!
张四郎全力一击直奔刘奇水胸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