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日亥时五刻,王鲁率领梁山贼主力抵达了吕家庄外。
王鲁亲率五百梁山贼装备精良。皆身穿明晃晃护身札甲,头戴兜鍪,脚踩禁军装备鹿皮靴(实则猪羊甚至狗皮靴)清一色的长枪、横刀、弓弩。乍一看还真以为是朝廷的禁军在此。
除了这批装备精良的王鲁秦军,其余梁山贼的装备则要寒酸的太多了。莫要说防护精良的札甲,就算是差了几等的皮甲甚至纸甲都没有一套。倒是下山时穿的破衣烂衫都换成沿路抢来的衣衫。为便于行军绑住衣衫的下摆后也都胡乱的套在身上,看着不伦不类。
两千多人排列成十五个歪歪斜斜的方阵列于吕家庄宅院之外。王鲁和为首几位头领骑着仅有的十几匹马,一遍遍的巡视排成阵列的山贼队伍。确保每个方阵的贼兵都做好冲击宅院的准备。
贼兵高举着千余支火把,火焰在夜风中被吹得噗噗作响。也许是夜里的温度确实太低了。就连纪律性一向不佳的梁山贼在列成方阵后都顾不上说话。
他们现在只盼着赶紧发起冲锋,跑起来还能暖和点。哪像现在站在原地给冻得不轻。不少贼兵都带着满心的不满瞥眼那些骑着马,穿着厚实的袄衣和大氅的寨主与众头目,暗暗诅咒他们摔下马死去最好,这样自己就有机会做那头目甚至山寨之主,吃香的喝辣的,还能随便享用牛车上那些女人了!
贼兵们也只能想想而已,然后继续茫然的等待头目下达攻击命令。
王鲁其实也有些急了。他本意并不想攻打吕家庄。倒不是被吕家庄一丈多高的院墙和墙上那几十个庄丁给吓住。他只是不想与吕家彻底交恶,自己的后方不能留下任何一个可能威胁退路的力量。吕家庄的这几十号庄丁人数虽不多,可若是给官府通风报信,难保不会再知晓自己的动向后,堵住他的退路!
因而王鲁不久前派出一个亲随前去叫门让其投降。方便将吕家庄的人都控制起来。这样王鲁才能安心继续往东进军。
可人进去一炷香了没有任何动静。王鲁便更着急了!若再过一炷香还没动静,他也不得不下令全军冲击吕家庄,让手下的贼兵贼将们能收到些好处。也好在这吕家庄暂且歇息几个时辰,天亮时再赶上五十里路便能到那宋家庄了。
只是派出去的斥候都没有回来,王鲁隐隐不安,总觉得是否打下吕家庄得了好处后就应该止住,返回山寨再做打算。
就在王鲁心里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之时,吕家庄内终于有了动静。
墙头亮起十几根火把,四名庄丁押着被五花大绑的那个被王鲁派去协商的贼兵上了院墙。
“尔等贼人听着!我吕家素来不与贼人暗通款曲!庄园之资皆为我吕家所有!岂能仅凭尔等贼人几句话就便宜尔等!”
那吕家庄丁汉子说完,抽出朴刀,一脚将被绑起来的贼兵踹倒,手起刀落。
“咔嚓!”
那贼兵的脑袋滚下城头,身体喷着鲜血抽搐着倒下,也被那庄丁蛮汉踢下墙去。
王鲁眼见自己的亲兵被人砍了脑袋,心头一股怒火顿时升起!
“唰!”
一把抽出腰刀,指着吕家庄的庄院怒吼道:
“传令三军!攻破吕家庄,任尔等劫掠一夜!”
梁山贼从头目到贼兵要的就是这个好处!顿时第一排千人方阵向吕家庄发起了冲锋!
千人冲锋,前排皆手持半人高的木盾做防护,抵挡吕家庄上射来的箭簇。后排除了手持各色兵器的贼兵外,还有几十人扛着十把登城梯跟着冲。
刚才看了王鲁亲兵的吕家庄丁也是个狠角色。指挥躲在吕家庄院墙女墙后的庄丁用弓弩向下射击。
但这些发起冲锋的梁山贼也都是有过战斗经验的。举着盾牌挡住大多数箭矢。只有极少数箭矢从盾牌缝隙或者队列上方攻下,能击中几个山贼。可大多没有命中要害,更没有一个人倒地不起,依然发起冲锋。
这下吕家的庄丁们才有些慌乱了。就连刚才眼都不眨一下,一刀砍了梁山贼兵脑袋的蛮汉也脸色煞白。
“放箭!放箭!拦住贼人!保住庄院,吕家有重赏!人人百金!”
那蛮汉也是发了急,其实就算他们挡住了贼人,能不能有赏,有多少赏,那蛮汉又如何知晓?他不过是临时充当庄园的护院头目而已。但眼下若不如此说,只怕自己这边的庄丁就要溃散了!
百金相当于百贯铜钱。这可是相当大的赏赐了。平时庄丁们月钱不过五百文,也就够平时吃饱,月余能喝上一口小酒而已。百贯钱可足够他们挥霍半年,或者置办田亩宅院,自己做个地主了!
吕家庄私藏有几十支朝廷严禁的手弩。此时庄丁们人手一支向外射箭。但无奈箭矢难以射穿盾阵,想要跨射后方敌阵又因天黑视线不好,很难在远距离对梁山贼进行瞄准。只能是漫无目标的向黑暗有喊声的地方发射。
这样的攻击强度当然挡不住千人梁山贼的攻势!
盾兵很快就掩护着刀枪杂兵冲到了院墙边,顶起盾牌,抵挡从上方射下来的箭矢。
扛着登城梯的队伍也在另一批盾兵的保护下冲到院墙边。杂兵立即一拥而上架起两丈多高的梯子,七八个人用力撑住,确保院墙上的庄丁不会将梯子推开。
十几架梯子搭上墙,数十名悍勇梁山贼兵赤裸上身,衔枚疾走登梯而上。
攀爬梯子的贼兵没有了盾牌的保护,不断被墙上的庄丁射中栽倒下去。但他们的动作分散了庄丁的注意,地面上的梁山贼兵不少也持弩挺弓向院墙上射箭。
不少庄丁被射中脑袋、脖子,痛苦的栽倒在院墙上或者院内。
庄丁毕竟人少,被外边的梁山贼兵压制,又无力阻挡从登城梯攀上来的贼兵,很快就被撵下了院墙。战斗随即进入到庄园内部。
吕家庄丁虽然仍竭力抵挡,可随着庄园大门被冲开,这场战斗实际上已经结束了。几十个无心恋战的庄丁,无论如何也不是被财富刺激的眼睛红红的上千梁山贼兵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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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家庄硝烟升腾而起。宋强在距离吕家庄仅有五里之外看的清清楚楚。
“儿郎们!吕家庄已被攻破!梁山贼定然纵兵劫掠!我等加快行军速度!此战功成就在此举!”
宋家庄庄丁队伍没有喊什么口号,只是默默的加快脚下的步伐。他们半个时辰前都已经饱餐歇息了一阵,此时正是精气十足气势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