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造声势前往府衙之时,宋强就已经想到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这只老虎肯定会被府尹以各种借口私吞下来。
既然是私吞,那么给的赏钱就不会多。甚至会很不要脸的用空手套白狼的难看吃相。
如果是解家兄弟面对这种情况,要么会被吹捧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要么就是撸开膀子就直接开干了!
既然现在解家兄弟都以宋强为尊的意思。那他就不能不为兄弟二人着想。
早在牛车慢慢悠悠的往府衙赶去的时候。宋强就已经让解宝去找孙立,询问城中与府尹有过交情,或者有过生意往来的商家的名单。
有了这个东西,宋强就有把握不会空手而归。
………………
站在台阶上的宋强面朝城中百姓,背后是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的府尹和主簿。
宋强扬起手中的钱引,对众人说道:“我等小民,从未见过如此巨额欠款!承蒙府尹大人对我等小民的关心,但我不能因一己之私吞下府尹大人挤出来的钱财!这钱是属于登州百姓的,我愿意将这笔钱留在登州,留在蓬莱!”
宋强的一番口号喊的是大义凌然。围观群众听着也是不明觉厉。虽然宋强没说钱会给他们,他们还是很配合的拍掌叫好起来。
也只有台阶上方的刘大文听出来点意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借着人群热情刚起的劲头,宋强指着人群里的一个带着橙黄色幞头的挨个胖子说道:“这位城东米行刘掌柜,一向专供府衙和县衙米粮,过去都是刘掌柜亲自登门送粮取钱,如今我亲自把府尹大人交给我的钱送到刘掌柜手里!粮食我上门去提!也省了刘掌柜的牲口吃食!”
宋强抽出几张钱引递给解珍,朝那个紧张兮兮的刘掌柜方向努努嘴。解珍会意,拿着钱引就走上前,一把抓住刘掌柜原本挂在腰间,现在匆忙要往袖子里藏的印章。
“刘掌柜!府尹大人的钱你也敢不收么?太不给面子了吧!”
围观群众喜闻乐见的就是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巨富商人吃瘪。现在看到刘掌柜的狼狈样子,都跟着起哄。
府衙台阶上的刘大文脸色变得铁青起来。这刘掌柜跟他还是隔着好几层的亲戚关系。在这登州府做米粮生意也是因为靠着自己这个大树。现在竟然被那个宋强逼着要强买!如何能不生气!
可他最终还是压下心头的邪火。原因也很简单——他快要致仕了。这时候是宁可少一事,不能多一事!只要作为圣诞之礼的老虎能弄到手,自家的远亲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大不了多给些铜钱,少给些铁钱,也算是降低损失了,府库实在空虚啊。
刘掌柜还不知道自家的府尹远亲已经决定卖他了。还在不断朝刘大文摆出可怜巴巴的求助眼神。
府尹大人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缓缓松开。脸上又堆起和煦的笑容。
“刘掌柜啊,既然我们的打虎英雄为你着想,省了你舟车劳顿,那就收下钱,将米粮卖与他吧!”
围观热心群众顿时情绪更高涨了。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这米行刘掌柜吃了暗亏的。虽不知道为何府尹大人胳膊肘突然向外拐是为什么。反正结果是这个动不动就抬价的刘掌柜吃瘪就行,大家心情就爽快了。
刘掌柜不情不愿的在钱引上写下交割数额并盖上自家的印章。垂头丧气的好似亏了一大笔钱一般。
就在众人都以为宋强就是在拿米行刘掌柜开刀时,宋强又开口了!
城南龚屠户,城东司马铁器铺,城北张家药石铺等等,只要是在蓬莱县城里叫得上名的商家都被宋强点名要“送钱”。
府尹大人已经麻木了。他实在不想在府衙门外多站哪怕半柱香的时间!
“换吧!换吧!都要换!”
留着这句话,府尹大人手脚竟然出奇的利索起来,甩来主簿独自走回府衙。甚至高高的门槛都没有延迟他老人家进府门的速度。
商家们不明白府尹大人的意思。但看起来似乎非常恼火。考虑到就连跟府尹大人沾亲带故的米行刘掌柜都被割了韭菜。几个人如果不跟着出点血,指不定以后会被府尹大人穿小鞋。
于是宋强顺利的把那张若是换钱,只能换千贯铁钱的钱引,愣是买到了一百石粮食,一百石的硼砂,十石茶叶,一百匹麻布,二十张羊皮,三十张猪皮,两把八斗复合弓,三把包钢朴刀,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杂货等等物资。
换得的这些东西,有的是离开登州时路上所需。有的则是宋强自有妙用的东西。他虽然有吕商这个便宜兄长,可并不像一直靠着他在这宋地谋生。
穿越前已经过够被当猪养的日子,现在宋强有机会证明自己也能有一番作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所有换来的物资都又孙立找来的牛车拉着前往码头。解氏兄弟家中唯一的母亲也被孙立提前接到家中。
老妇人与儿子多日不见,也知道他们经常冒着危险在山林中讨生活的不易,此刻见到儿子很是流了不少眼泪。
孙立在接来表弟的母亲,自己的姨娘前,就已经从解珍哪里知晓自己的两个表弟,还有宋强在龙山击杀毛公埔以及众家丁的事情。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孙立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当时把解珍跟解宝骂的狗血淋头。但是提到宋强,孙立却不知道该骂还是夸了。
无论从什么角度考量,宋强主动提出帮解氏兄弟打虎,又独自一力与虎王搏斗,最后在三人合力之下成功杀死虎王,三人都得以平安返回。解珍还提到,若是自己独自遇到虎王,搏斗的结果十有八九是成为老虎的口中肉!
不管孙立如何看待宋强,多次在关键时刻影响并提供帮助的宋强已经被解氏兄弟二人视为恩人。
解氏兄弟的母亲并不知道他们在山上干了什么大事,却也并不反对离开登州。原因无他,宋强为助她儿子只身打虎。这在老太太眼中等于是救了儿子的命。儿子们救命恩人的许诺给兄弟俩一个好的前程,那便一定有个好的前程!
于是就凭老人家如此朴素简单的想法,宋强得以顺利的带上解氏兄弟一家准备离开登州。
来到码头,吕商已经在哪焦急的团团转。
看到宋强带着浩浩荡荡十几辆牛车赶到码头就是一阵头大。吕商也知道宋强和解家兄弟在山上捉虎与人冲突,而且是伤了性命的。只不过骗他害了两条性命。若是实话实说,这个便宜兄长怕是要当场吓晕过去。
“贤弟!怎的如此慢!我等要尽速离开,你这许多牛车是怎的回事?”
“兄长问这些啊?”
宋强却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拍拍车上装的袋子。
“那府尹大人的临别赠礼,不收岂非折了他老人家面子?粮食够船上五日之用,还望出发前兄长放出消息说欲前往辽东。我们先向北航行两日,再折返走漕河回东平府如何?”
这个主意倒不是宋强自己脑袋里蹦出来,是在与孙立私下里沟通时定下来的方法。在别人追查起来之前便营造一个解氏兄弟以北遁的假象。
“不用贤弟说我们也要往北走!吕家那边传来消息,让我带船直接去沧州办件事情,我们也耽搁不得,要速速起航!”
吕商急得满头汗,差人去寻来张四郎带苦力们将宋强带来的东西都搬上船。
张四郎得知宋强他们连夜要走,还是要北上辽东时很是惊讶。但他并没有多问。先是感谢吕商对他的照顾。之后又与宋强相约有缘再来一起喝酒。
对于张四郎的相邀,宋强一口答应下来。下次相见不知何时,身份恐怕也有千差地别。但对于豪爽义气之人保持交往,总有能派上用场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