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九歌的竭力救治下,战狂澜到底还是撑了过来,只是面色苍白,旧伤复发,暂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云绝尘硬撑着安顿好了伤员,又去城中亲自巡查了一番,这才赶来探望了战狂澜。
“抱歉,我本该第一时间来看陛下的,但参加农会的百姓那边实在是损失惨重。”他神情凝重的望着慕九歌,虽然已经换掉了被血浸透的外衣,但却总觉得腥气挥之不去,冤魂一般缠绕着自己。
慕九歌自从在阿七的帮助下带着战狂澜回到城主府中的住处,便一直衣不解带的陪在旁边,连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只是匆匆处理便作罢。
见云绝尘形容枯槁,她一边替战狂澜拭去额角冷汗,一边开解道:“无妨,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种时候你这个城主必须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即便是陛下醒着,也绝对不会怪你的。”
“对不住。”云绝尘唇角现出苦涩笑意,“如果我能早些做决定,而不是犹豫不决的当墙头草,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慕九歌刚想问他是不是认错上瘾就听到了这话,安慰道:“错不在你,要怪也该怪派那些刺客来的人。”
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够趁机让云绝尘彻底倒向战狂澜这边,从此以后这局势便是稳了。
战狂澜受的伤不重,但位置却很险,但凡那个刺客的准头再好一点,他定是已经命丧黄泉,到时候纵然慕九歌华佗在世,也无计可施。
“你先前问我的事,我答应了。”云绝尘话一出口,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便落了下去。
慕九歌看着意识全无的战狂澜,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高兴不起来,她眼睫低垂,望着云绝尘沉声道:“既是如此,我的话你肯听么?战廷风狼子野心,这次若是刺杀不成,绝不会就此放弃。”
她跟战廷风交集不多,但每次都是针锋相对,有一次还差点被他丢过来的黑锅给害死,这会说什么都要将他给正法,权当是替白月茹报仇。
云绝尘对戕害了凤城的战廷风恨之入骨,绝无再退缩的道理,斩钉截铁道:“你说。”
“我要你不要再追刺客,并且放消息出去,就说陛下可能已经驾崩了。”慕九歌见他面色瞬间僵住,又补充到,“你放心,诅咒他的事是我做的,就算被他知道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云绝尘见她误会的这么离谱,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放走刺客是不难,但陛下驾崩的消息要是传出去,恐怕难做的人会是你。”
许是跟战狂澜待久了的缘故,慕九歌如今也染上了点高深莫测的习气,她淡声道:“我怕的就是他们不来为难我。”
与此同时,京城中的战廷风收到了信使传回来的消息,怒不可遏道:“一群废物!”
“陛下,这次也不算全无成果。”信使生怕人头落地,颤声道,“他们虽然没能除掉先王后,但刺伤了废帝,不死也是个重伤。”
他并不曾亲眼目睹当时的场景,但为了应付差事,不得不把情况往夸张里说。
偏偏战廷风吃的就是这一套,他将手边已经举起来准备砸人的茶杯放下,得意道:“好,也算是有个成果,你马上派一批人潜入凤城打听消息,顺便再往各处散布一点消息,就说废帝是被先王后害死的。”
信使自觉已经够阴毒,但听了这借刀杀人的损招,也还是一阵心惊胆颤,到太阳底下晒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数日后,谣言就遍布了九洲,其中云城是传得最凶的地方,连证人都有了,等消息传到凤城更是衍变出来好几个版本,连街头巷尾的说书人都在讲这事,茶馆之类的地方更是屡禁不止。
有匠人满脸苦闷道:“我还是觉得王后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仅当初替我们想了那么多主意,后来更是在有刺客的时候舍命相护,如果那些人跟她有关,又何必如此?”
“这你就不懂了,不豁出去的话,这自导自演的招怎么会有人信?”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神神秘秘道,“我有亲戚从云城来,他说那边的城主都说了,这王后打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人更是忍不住说到:“那云城城主不就是王后的生父么?他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
“闭嘴!”先前的匠人终于是忍无可忍,拍案而起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年轻人不甘示弱,亦是挽起袖子怒道:“你骂谁呢?就算你要给王后当狗,只怕她都看不上你!”
围观的百姓见他们真要动手,连忙上前劝说,好几个人一拥而上,这才把他们给分开。
不远处,云绝尘的探子将眼前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很快就回到府中将这事禀报给了城主,而云绝尘听闻后,只眉头紧锁道:“你辛苦了,先退下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等探子一走,他便来到水阁中,如实将情况告诉了慕九歌:“事已至此,若是再不想办法解决,只怕就覆水难收了。”
战狂澜在慕九歌的悉心救治下,已经逐渐好转,虽然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但说两句话还是没问题的,他一边就着她的手喝药一边分析道:“依我看,这消息一定是战廷风和太后派人传出来的。”
“属下附议。”云绝尘如今对他们两个心悦臣服,又对战廷风和太后恨之入骨,请求道,“事不宜迟,还望二位能够快些还凤城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战廷风颔首道:“那是自然,只不过这事还得由九歌来拿主意,毕竟受委屈的人是她。”
“无妨。”慕九歌已经跟他通过气,胸有成竹道,“不过是忍耐几日而已,等到城中奸细被挖出来,你们自然会还我清白,更何况事实胜于雄辩,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