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天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早把方翰墨视作心腹大患，见副将也有此担忧，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陛下对咱们的信任一直是有限的，如今有了方翰墨，怕是已经想好接手仲家军的人选了。”
“仲家军是将军一手组建起来的，这样不相干的外人怎么可能作主？”副将义愤填膺的拔剑道，“将军，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仲天一把将人按住，厉声道：“住手，你当方翰墨这次是一个人来的么？”
是了，就算他们能够杀的了方翰墨，也没办法将其他人一网打尽，但反有个漏网之鱼，就是给战廷风手里递刀子。
副将冷静下来，询问道：“将军，那咱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就是。”仲天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推测道，“如今方翰墨这抹黑叛军的对策颇有成效，陛下一定会继续重要他，咱们要做的就是等到此人先不住，想要出手的时候再做反击！”
方翰墨看起来城府极深，但是人就有弱点，他的根基很浅，这在皇城那边许是博得信任的优势，但在大营这边却是随时可能反噬的短处。
翌日早上，方翰墨像是对周遭的暗流涌动有所察觉似的，主动找到了仲天，他拿着一封信，微笑道：“仲将军，这是陛下刚派人传来的信，其中也有对您的嘱托，依我看，咱们还是一起看为好。”
“多谢监军信任。”仲天跟着笑了一下，直到看清楚信中内容，目光也还是无波无澜，就好像他压根不曾猜到接下来的安排似的。
方翰墨的余光一直落在他脸上，直到此时才缓缓收回去，故作无意道：“仲将军，我在来这边之前，曾经在皇城中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不知将军可否有兴趣？那些事说来还是跟您有关的。”
“是么？该不会又是杜撰我与废帝生母的那些事吧？”仲天早知道这件事会被人翻出来，不知道在心内演练过多少遍，戏谑道，“这事曾经传到过我夫人耳朵里，差点出了大事。”
方翰墨一边说一边继续观察他面上微妙的表情：“原来将军夫人也曾经听说过么？”
“那是当然了。”仲天叹了口气，一脸忧愁的垂眸看向地面，“你是不知道，我差点为此被夫人给休了，直到我赌咒发誓，说那些事全都是空穴来风，才勉强没被扫地出门。你想想看，我若是真与先前的皇妃有私，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他说到这里，又主动提起了一桩分明被他记恨了多年的事，为免流露出真实想法，讲这话时故意凑到了方翰墨耳边，将目光藏得严严实实。
“对了，先前各处都传闻废帝不是先皇的血脉？该不会是为的这件事吧？那我可就真是要冤枉死了。”仲天说完，继续捶胸顿足，任凭方翰墨再怎么仔细审视，也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与此同时，慕九歌和战狂澜则是否决了不知道多少底下人献上来的计策，众人的想法都是好的，可实际操作起来，真是各有各的麻烦。
梦飞欢和云绝尘生怕事情耽搁越久，越是无法澄清，一起提议要让凤城连城联合写告示。
慕九歌轻轻摇头道：“我和陛下谢过你们，只不过你们早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了，咱们在外人看来乃是一家，你们站出来的话，肯定会被旁人当作是替我们说好话，到时候反而会不利于凤城与连城。”
虽然城主跟随他们出征在外，但这两座城池却是搬不走的，还是要跟周遭的小城贸易来往，一旦彻底撕破脸，恐怕会连累他们。
云梦二人察觉到慕九歌的回护，也不好再在这方面多说，唯有继续冥思苦想。
云城城主好不容易又等到了表现机会，立刻起身道：“陛下，王后，依老臣所见，这些小城池便是加起来也不比仲天兵力雄厚，咱们先前连仲天都不怕，还怕他们么？不如直接打过去得了！”
军中有不少好战的将领，虽说与他有过不少的矛盾，但听了这话却是个个热血沸腾，有人直接附和道：“这话说得有道理，到时候直接用拳头说话！”
等到他们各自表态完毕，战狂澜作主拒绝道：“不可，稍有不慎，这便会坐实滥杀的名声，到时候各处抵死不降，难不成朕要对自己的臣民大开杀戒不成？就为了这么个本可以换个办法解决的误会？”
此话一出，慕九歌倒是受到了提醒，她明眸一亮，直到帐中议事完毕，这才对云梦二人使了眼色，示意他们两个记得要赶快回来。
不多时，帐中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她提议道：“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
云梦二人对视一眼，不免都有些茫然，战狂澜却是明白了她的意图，低声道：“你是说聂城主的事？他在卫城城主被毒烟毒杀之前身故，并且曾经中过毒，身上确实是有疑云，可回头路怕是不好走。”
“我知道，所以才要将二位城主也留下。”慕九歌看向云绝尘和梦飞欢，郑重其事的托付道，“我和陛下必须去查出真相，在此期间，军中也必须有人坐镇。”
云绝尘看一眼梦飞欢，见两人照例是心有灵犀，点头道：“这倒是不难，我和飞欢定会守好秘密，不被外人知道，到时候据守大营跟仲天对峙，他就算是有所怀疑，也没办法打进来一探究竟。”
“只不过……”他欲言又止的看向慕九歌，深呼吸一口道，“我们信不过云城城主，他这一次实在是好战的过分，怕是会在背后挑事。”
慕九歌苦笑一下：“你放心，我这次决定把他一起带上，一家子一起出游，比我和陛下两个人一起要不起眼的多，他立功心切，想来也不会拒绝。要是他拒绝就说明心里有鬼，那更得带上他了。”
等到四人商量完毕，她亲自去找了云城城主一趟，他闻言果然愕然道：“九歌，为父还是留守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