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早料到云城城主会推三阻四,倒也不曾感到惊讶,只故作失望的又说:“那真是可惜了,父亲,我本以为您冷静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很清楚怎么样才能为云城扳回一局了才对。”
帐中霎时间安静下来,云城城主满脸期待与不解的看向她,小声问到:“九歌,为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不如你还是挑明吧。”
他难得听进去了别人劝说过的话,因着温书说过要让他谨小慎微的缘故,回话还算谨慎。
“这次去查探聂城主的情况,乃是为了彻底从根源上查清楚这传闻的来处,好兵不血刃的解决掉危机,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啊。”慕九歌垂眸叹了口气,故意做出一副遗憾的不得了的样子。
云城城主想起她前段时日还对自己爱答不理,并且至今也没有惩治军医,自然是很怀疑她突然转性的真实性,奈何想要扬眉吐气的心愿到底还是占了上风。
“九歌,立功与否倒是不重要,只是为父实在是怕等到陛下还政于皇城后,云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你想想看,咱们云城好歹也是四大城之一,这次更是跟着陛下出生入死,从龙之功是该有吧?”
云城城主越说越觉得自己心里委屈,半点不提先前是被慕九歌用计给骗到这边来的,他说到后来差点就哭出来。
慕九歌看得目瞪口呆,但眼见着劝说的火候差不多了,还是应允道:“父亲,您放心就是,我到底是云城出身,陛下心里更是自有一番考量,等到这一次的事查清楚,定不会薄待于您。”
左右他背后还有偌大一个云城做靠山,只要他不再兴风作浪,战狂澜原本就是打算给他一个国丈该有的尊容闲职,让他安安稳稳的度过往后的日子。
云城城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见慕九歌口风有所松动,几乎是立刻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了,他应允道:“九歌,你放心,这一次我跟你和陛下去城中,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帮你们的。”
有了他这句话,慕九歌也就放心了,她将值得信任的军中将领都叫到主帐中叮嘱了一番,临行时又由战狂澜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半虎符交到了云梦二人手中。
慕九歌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郑重其事道:“二位城主,我们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们了。”
梦飞欢偏过脸去和云绝尘对视一眼,上前一步承诺道:“请陛下和王后放心,属下若是有半点疏忽,到时候就和云城主一起提头来见!”
她虽是主将中唯一的女子,但武功足以力压众人,故而此话一出,再无人怀疑她和云绝尘无法服众。
云城城主目光紧紧盯着曾经摸到过的虎符,眼热得不得了,奈何已经答应了慕九歌要与她和战狂澜同去,唯有心不甘情不愿的站立在一旁,直到临行前才又凑到她身边开口道:“九歌,这留守的活儿我也做过,论辛苦跟你们这样亲自去调查那是没法比的。”
慕九歌见他又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也无意戳穿,只压下笑意,安抚道:“父亲,你不必拿话点我,陛下就在这里呢,他金口玉言,是绝不会反悔的。”
“是啊,慕城主,只要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朕是不会亏待你的。”战狂澜说着,越过云城城主,望向慕九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宠溺,用口型说到,你下次糊弄之前,好歹也跟我沟通一下啊。
慕九歌对他作了个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等到即将进城时,才再度严肃起来,是察觉到了与先前大不相同的阴翳。
距离他们上次来这座小城,还不到一月,城门前的戒备却是森严了许多倍。
“他们查的这么严密,怕是一只苍蝇也非不进去吧。”云城城主见城门处的守军对每一个过路人的通关文牒都仔细查看,咂舌道,“九歌,不如咱们分开行事,为父从未来过,可以去试试。”
按照他们原来的打算,是准备扮成路过此地的一家三口,谎称要带老父进城求医的,但如今看来,此举无疑是自取灭亡。
在传闻中,慕九歌和战狂澜已然是杀害聂城主的凶手,他们一旦出现必然会被围追堵截。
这趟行动乃是秘密行事,为免惊动仲天,连个护卫都没有带来,单凭他们三个人的本事,想要逃出生天应当不难,然而从此以后便再无查清真相的可能了。
战狂澜谨慎起见,婉拒了云城城主的自荐:“不可,我们带来的通关文牒固然是真的,但有些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我瞧着他们如今查得是极严,方才那几个稍微有几句话说不清楚的不就被抓走了么?”
“要是被抓走了就能见到城主夫人的话,倒也值得,怕只怕到时候直接见到的是仲天或者那位传闻中的方监军。”慕九歌感叹完这句,倒也没有气馁,而是继续沉默着想办法。
不多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位出城的老伯身上,拦人道,装成是怯生生的样子上前拦人道:“老伯,小女子有个事儿想问您,这城中是出事了么?我上次路过贵地还不曾见到这般严苛的景象。”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老伯打量着慕九歌,小声道,“如果不是有非来这边不可的理由,我劝你还是绕路走吧,聂城主身故后,刺客一直不知所踪,恐怕现在还在城中呢!”
慕九歌是打算装傻到底的,故作恐惧道:“刺客?这城中难不成危险得很?”
老伯见她像是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又多说了几句;“危险倒也不至于,只不过那个毒女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吧?怕就怕刺客被围堵在城中出不来,那个毒女再恼羞成怒,在这边把在卫城用过的手段再使一遍。”
“多谢老伯提点。”慕九歌身为毒女本人,唇角微抽了一瞬,便又继续摆出一副害怕的不得了的样子同他交谈,最后还真被她问出来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