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见这个城主父亲真要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与此同时,战狂澜的情况也迟迟没有要缓和的意思。
当年,太后对他是存了杀心的,下的毒也是剧毒,若非他命大,此时已经在黄泉喝汤了。
“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慕九歌喂他喝完药,一边用帕子给他擦汗,一边柔声问到,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
战狂澜有气无力的一掀眼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该死不了。”
“我当然知道。”慕九歌轻叹一声,安慰道,“你的伤势虽然没有要恶化的意思,但你的底子早就被毒药给毁得差不多了,如今即便是我,也只能让你静养,配着这些保养身体的药,你迟早会好起来的。”
话虽如此,她心里其实也没底,凤城的水土与皇城截然不同,人在这里待久了,难免会水土不服,更何况是战狂澜这样本就中了毒的人。
战狂澜见她一双秋水剪瞳中满是担忧,询问道:“除了我,你还遇到别的麻烦了么?”
慕九歌原本是想要笑一下的,但一对上他幽深双眸,不由自主的就脱口而出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我父亲马上就要来凤城了,但他如今跟战廷风搭上了线,这趟来定是别有用心。”
“你是不是害怕没有我帮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战狂澜说完这句,合上眼睛长舒出一口气,这才有力气接着往下说,“没想到你如此信任我,就是立刻咽气也值了。”
慕九歌听了这话,立刻就急了:“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么?”
“吉利话要是有用,大家就不用看大夫了。”战狂澜这次是真得想笑了,“对了,我给阿七想到新差事了,我养病期间就让他帮你吧,也是时候让他恢复真名姓,正大光明的谋个前程了。”
在他身边当差是个高危的活儿,一个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因此护卫们大多隐姓埋名,免得连累家人,阿七自然有不例外。
战狂澜介绍道:“阿七跟云绝尘是本家,他姓云名随,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也算是有勇有谋,若是有需要,就让他出来帮你唱红脸,你去唱白脸,哪怕最后还是挡不住你父亲,也能把他暂时给阻上一阵。”
慕九歌跟云随接触不多,但一同行军这么久,也算是同甘共苦,自然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并且给他安排了任务:“你帮我收集一下云城城主的事儿,越详细越好。”
“王后,他不是您的父亲么?这世上还有比您更了解他的人么?”云随疑惑得不得了。
“是这样的。”慕九歌冷汗都快淌下来了,她开始现编理由,“你应该也听说过,我自打小时候病过一场,就疯傻了很多年,直到今年入宫,才因缘际会的恢复了清明,那时候的事自然记不清了。”
云随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脸就将这事告诉了战狂澜:“陛下,王后跟云城城主似乎并不熟悉,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战狂澜人病着,思路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晰:“你觉得她的身份有问题?”
“属下不敢,只是王后自从入宫后就与云城彻底断了联系,若她真是在那里长大的,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绝情。”云随想着慕九歌的回答,坦诚道,“陛下,失忆虽然说得过去,但情感总该没那么容易被遗忘。”
话音落下,原本就静谧的卧房登时变得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战狂澜垂眸咳嗽一声,忽然话锋一转,冷声道:“放肆,你竟敢私下诋毁王后!”
“属下不敢,请陛下降罪。”云随毫不犹豫的跪下认错。
战狂澜面色沉静如水:“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但是你给我记好,绝不许再提及此事,哪怕是在我面前。”
云随自知是踩到了雷区,忙不迭的退出去,照着慕九歌的吩咐搜集起了与云城城主有关的传闻,直到将其编篡成卷,这才送到了她面前:“王后,能找到的记载都在这里了,属下连他参加宴会的事都给问清楚了,再多就没有了。”
“辛苦了,你做得不错,这些就够了。”慕九歌正在校场上练兵,实在是腾不出空来同他寒暄,只趁休息的间隙翻了几页,结果越翻越惆怅,恨不能把原主魂魄捉回来问个清楚。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唯利是图之人?贪财就算了,竟然还能这么多疑?真是太难对付了。
慕九歌自觉没本事搞定云城城主,又不能再去找云随商量,免得再加深他对自己的疑心,一番思忖后,找到了云绝尘。
“我同你父亲打交道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一次同他见面,至多能用叙旧的法子帮你挡上一挡,至于别的办法,实在爱莫能助。”云绝尘恨屋及乌,对投靠了战廷风的人连半点好感也无。
“其实主意我已经有了,只不过需要你帮个忙。”慕九歌自有考量,她将一张纸条推过去,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空城计。
这主意的灵感是她从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学来的,这个世界没有《三国演义》,自然也不存在穿帮的风险。
云绝尘已经是难得的聪慧,但他盯着三个大字看了半晌,也没能明白慕九歌的意思,摇头道:“在下愚钝,还请明示。”
“我希望你能把准备挪到私底下去做,尽量不要被任何人知道,然后再把派出去的护卫和探子都撤回来,如此一来,以云城城主那个多疑的性子,不用我们做什么,自己就会现乱了阵脚。”
慕九歌没有诸葛孔明那么大的胆子,让她到城墙上去弹琴是万万不敢的,但劝说云绝尘跟她一起唱个双簧还是不难的。
恰好云绝尘也想跟她多学点计谋,自始至终配合得很,甚至将城主的令牌都暂时接了出去,由她负责城中护卫的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