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她跟太后身边的太监兜了半天的圈子,最后也没能逃脱被惩治的命运,虽说最后因为闹大了的缘故没被掌嘴,却也被罚跪了一个时辰。
御花园里的路乃是用碎砖石铺就而成,跪上这么久根本就和上刑没区别。
慕九歌一边捶腿一边默默的在心中计时,感觉自己为了美食真是牺牲太多了,若非御膳房的东西好吃,就是战狂澜求她,她也不会来受这个罪。
等好容易熬到时间,她宫里的宫人也大着胆子来了,含着泪扶她:“王后,真是委屈您了,太后她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过会儿就该午膳了吧?”慕九歌的关注点永远离不开吃。
宫人闻言,既发愁她的命运又发愁自己的前途,感觉跟了这么个主子,除了在宫里熬着,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只求她尽量别作大死。
另一边,正在御书房里与大臣商议正事的战狂澜也终于知道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
“你说太后罚王后在路上跪了一个时辰?”他一边重复着宫人的话,一边起身往御书房外走去。
“陛下,刚刚的事……”奏事的臣子吃了一惊,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战狂澜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停住步子,压下心中莫名涌起的不适答道:“回去重新写折子,容后再议。”
托他先前表演的暴君形象过于成功的福,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就让他这么走了。
战狂澜是直到走出数百步后,才再度察觉出不对劲的,他对随行的宫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太后如今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惩治了王后,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他说着,眉宇间再度现出阴沉之色。
宫人生怕答话后会触了战狂澜的霉头,小心翼翼道:“陛下,先去看看王后才是如今最要紧的事。”
战狂澜冷哼道:“王后新进宫还不到半月就已经跟太后发生了数次冲突,想必以后出事的日子还长着。”
“那……”宫人本以为自己是投其所好,现在看来倒像是马屁拍在了马蹄上。
幸好,战狂澜很快就着这个台阶下了,他沉声:“去命人准备些伤药,我们大张旗鼓的去探望王后,务必要让此事传到太后耳朵里。”
他的姿态摆得很足,本以为踏进殿门后会看到一个凄凄惨惨的慕九歌,结果却事与愿违。
慕九歌膝盖跪得又冷又疼,便抱着软枕坐到了窗边软榻上,她一边吃着旁边小茶几上摆着的瓜果糕点一边翻阅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话本子,瞧着倒是没有半点在难过的意思。
“没想到你倒是很看得看。”战狂澜冷飕飕的出了声。
慕九歌不喜欢身边一直有人待着,早在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后就让宫人们都退出去了,因此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迎接战狂澜。
她眨巴着大眼睛张望了一会儿,大着胆子道:“臣妾实在是无法起身,请陛下恕罪。”
“不过是被罚跪而已,有这么难受么?”战狂澜挥手屏退了身边人,只示意他们把从太医院找来的上好伤药留下,沉声道,“我看你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还以为你根本就没事呢。”
慕九歌在心中无声的一翻眼,腹诽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跪上一个时辰试试?!
不过,在暴君面前袒露心声等于作死,她摆出笑脸到:“我那是在为陛下您高兴啊,虽然我受了罪,但结果还是好的,太后今年只怕是无法主持祈农大典了。”
战狂澜心中一惊,面上却是毫无破绽道:“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从早上到此刻,满打满算也不过小半天,他实在是有点不明白,慕九歌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太后放弃到手的权柄。
“我哪里敢啊,欺君之罪可是死罪。”慕九歌看话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被打断,心里也是有怨气的,只不过不敢明着来罢了,趁机吊一下战狂澜的胃口的胆子还是有的。
战狂澜冷哼一下,催促道:“那就快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说看中我用毒的本事么?我就给太后下了点毒。”慕九歌风轻云淡的说到。
霎时间,殿内静得吓人,她见战狂澜一声不吭,还以为他是嫌她做得有点过了,为免他发难,先发制人的将桌上一碟果脯推过去说:“要不你尝尝这个冷静一下?特别好吃的杏子!”
战狂澜简直要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淡声道:“你自己留着吃吧。”
这杏子不是应季的食物,就是御膳房里的存货也不多,慕九歌本就担心不够吃,此时见他对此没有兴趣,忙道:“那我就不跟你推三阻四了。”
“吃吧,这是你应得的。”战狂澜开始重新思索他跟慕九歌的交易。
他不敢相信一个毒术高超到能连太后都骗过去的高手竟然会胸无大志到用美食就能收买,不由的开始怀疑她是在扮猪吃老虎。
然而,慕九歌就真的只是一心扑在美食上,直到看完了一本话本要再换的时候才注意到伤药,疑惑道:“这是给我的?”
“是。”战狂澜言简意赅的答道。
“看来你人还是挺不错的。”慕九歌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这个战狂澜的暴君形象八成是装出来的,虽然看起来暴躁了点,但对合作伙伴还是挺不错的,她这条船没有上错。
闻言,战狂澜却是恼羞成怒道:“你闭嘴,你当自己是谁?竟然敢妄议君主!”
他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吓得慕九歌的话本子都掉了,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再度往嘴里填了一颗杏子压惊。
三日后,太后宫中果然开始有太医频繁出入,但每一个都对她的情况束手无策。
眼见着祈农大典就是不久之后的事了,终于有得到战狂澜授意的臣子启奏到:“陛下,祈农一事与国本有关,请您快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