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随不愧是战狂澜的亲信,他仗着自己的身份是个一直不曾公开的秘密,在城主府里找了个小厮,用银子同他换了身杂役的衣服,又装作是偶遇死士的样子,一把将人扯住。
“你没长眼睛啊。”死士正愁怎么找到慕九歌和战狂澜,被这么一撞,心情立刻差到家。
云随毕竟在宫中待过,对一些暗号还是了解的,再加上早已经探得钦差就在路上的缘故,他一亮手势便获得了对方的信任,低声又道:“没想到上一次行动还有逃出去的兄弟,辛苦你们了。”
“我也没想到城中还有自己人。”死士早被信使交代的任务给压得喘不过气,此时也顾不上警惕了,在路边找了个茶摊焦急道,“我真不知道钦差都要来了,我们还有什么用。”
云随亲自给他倒茶:“谁让我们命不好,身家都被主子攥在手里了呢,我在城主府里提心吊胆这么久,有用的东西没拿着,就偷偷截了信在手里,本来应该驿差去送,我好不容易才拿到。”
死士正害怕回去交不了差,套近乎道:“能不能给我也看一看信?要不然我空手回去,只怕是生不如死。”
“给你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我已经偷偷看过,这信没什么用。”云随装得跟真得似的神秘兮兮道,“不过是想骗云城城主进城,再将其挟持罢了。”
死士吃了一惊:“这云城城主可是慕九歌的亲生父亲。”
“那慕九歌不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么?”云随不以为然道,“权势面前,亲情又算什么?”
死士平静下来:“说得也是,只不过我这么回去告诉他们,他们肯信么?怕不是反而要被当成奸细。”
云随等的就是这句话:“你帮我把信送出去不就是了,左右我也出不去,只是到时候别忘了帮我们这些在城里受苦的兄弟说点好话。”
这套说辞是慕九歌教给他的,一来战廷风确实在城中布置了眼线,二来眼线之间彼此不认识,所以这样说绝对不会露馅。
死士一心只想着回去了事,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天还没黑就把信给送回去了。
云城城主并不认得慕九歌的笔迹,但听了死士的话,已经是信了大半,神情紧张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城中潜伏的兄弟是这么说的。”死士将目光投向信使。
信使只知道战廷风在凤城中安排了人,但并不知道具体安排了什么人,为免露怯唯有硬着头皮答应道:“看来这次入城是注定不能成了,但若是陛下知道,恐怕会觉得是我们不够努力,慕城主,您看……”
云城城主一眼看出他是想让自己背这口黑锅,眼珠一转就开始装傻:“我许久未见九歌,自然也是想念她,但没想到她恢复清明后,反而不肯认我这个父亲,当真是可惜了。”
这话说得答非所问,信使登时不知所措的懵在了当场,而他却是很入戏的抹着眼泪,又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在这里讨嫌了,明日给云城主修书一封,就说我在城中还有其它事,先走一步。”
“唉,慕城主,您这趟可还什么都没干呢。”信使一口气险些没倒上来,竭力想要挽留,可云城主乃是打太极的好手,一门心思的只装傻。
翌日早上,云城城主连派人进城休整都没有,只送了封信到城门,便率人踏上了归途。
信使气得跳脚,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唯有领着还肯跟他在凤城附近继续驻扎的死士换了个地方继续藏着。
另一边,慕九歌则是止不住的偷笑,直到送消息过来的人走了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战狂澜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至少是能够凭自己的力气喝药了,他一边端着碗,忍着苦,一边忍不住出声道:“有这么值得高兴么?麻烦说不定才真正开始,你父亲走了,战廷风说不定就要来了。”
“你自己吃药不痛快,何必来泼我冷水?”慕九歌说着,摸出一个小纸包丢了过去,“喏,这是我昨天上街时买的梅子。”
这几年,战狂澜喝药的频率都快赶上喝水了,但他碍于面子,从来也没喊过苦,见她不声不响的就把梅子买好了,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直到她头也不回的出去,这才连忙尝了一口。
梅子的味道很好,让他在无尽的苦涩中终于感到了一点甜,许是这甜比药还管用,他迅速好了起来,三日后便穿戴整齐,又能接着筹谋夺回主动权了。
慕九歌虽然足智多谋,在战狂澜病倒期间稳住了大局,但她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见他好起来,只觉如释重负。
战狂澜见她肉眼可见的轻松,误以为她单纯只是在为自己的康复而高兴,登时感觉比受伤之前还要精神抖擞,沉声道:“你搭上声名也要帮我,我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也是时候反击了。”
他说到做到,即刻派人给身在连城的梦飞欢也去了一封密信。
慕九歌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看清楚战狂澜到底写了什么,戳他一下询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总不会连我也瞒着吧?”
战狂澜卖了个关子:“等梦城主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放心,是跟计划有关的事。”
他并非信不过慕九歌,只是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在此之前,最好还是让皇城那边以为他已经重伤而亡为好。
梦飞欢一收到密信,就乔装改扮赶来了凤城与他们会合。
三方人马见面的那一日,战狂澜遵守对慕九歌的承诺,将他的打算讲了出来:“如今九洲生变,天下不稳,二位城主手中的势力都不弱,想要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可能,既是如此,倒不如与我联手。”
慕九歌见他把话说得这样直白,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给云绝尘和梦飞欢留,心中不住的打鼓,正在她思索该如何打圆场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表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