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廷风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眼见着云城城主拿了好处不办事,忍无可忍的送了封信过来,措辞还算客气,但话里话外都是再不把慕九歌拿下,就要他好看的意思。
“事情已经由不得我们了。”云城城主拿着信,感觉自己根本是在受夹板气。
随从见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城主,要不要回信?还是说装作没收到信,能拖延一天是一天?”
云城城主摆手道:“不行,战廷风能这么快就收到消息,说明他在凤城中有眼线,如果我们再踌躇不前,云城那边恐怕就要乱了,准备一下,我们先派几个人过去看看,这次我跟你们一起。”
他怕死得很,凡是出远门,就一定要带上披坚执锐的护卫,是生怕有人刺杀自己,因此眼见着战廷风来催命,立刻就不敢不从了。
慕九歌和云绝尘在凤城中翘首以盼,见该来的还是来了,倒是谁也没慌张。
“王后,在下认为您这出空城计应当还能再唱一阵。”云绝尘眸光一闪,是跟着她学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计谋,也耳濡目染的有了自己的考量。
慕九歌正愁没有帮手,当即赞赏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出来给我听听。”
“在下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既然凤城已经这么热闹,我这个城主自然也该没什么事做才对,不如亲自出去迎接他,免得再被他在礼数上挑出错来。”云绝尘在云城城主面前毕竟是小辈。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了,我和陛下暂时不会见他,若有异样,劳烦你派人来告诉我们一声。”慕九歌在时机未到之前绝不会亮出底牌。
这天下午,云绝尘提前带上城中的官员和将领,做出一副恭敬样子候在了城门外,然而他们直到天黑,才瞧见一队姗姗来迟的人马。
云城城主并未骑马,而是乘坐更为安全的马车,直到瞧见云绝尘,才敢露出真容。
“慕城主,小侄不知是您大驾光临,这才有失远迎,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云绝尘每见一位贵客,都会把这套说辞拿出来用上一遍。
云城城主是头一次听这一套客气话,心里直犯嘀咕,却也挑不出毛病来,只好硬着头皮道:“无妨,各城本就亲如一家,不该有这些繁文缛节,我听说长女在凤城叨扰,特地来此一看。”
说着,他目光往周围转了一圈,见慕九歌并不在前来迎接的众人之中,又试探道:“我还听说废……陛下也在凤城,不知道他好不好?”
“等见了自然就知道了。”云绝尘的表情越发高深莫测,比不说话更引人遐想。
云城城主生性多疑,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紧张得冷汗都快淌下来了,语气不安道:“今天都这么晚了,我要是贸然进去,恐怕会打扰城中百姓欢庆灯会,不如我还是换个合适的日子再来吧。”
云绝尘面带笑容,热情无比的拉住他手臂:“慕城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您现在入城,刚好可以与民同乐。”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云城城主将留在附近驻扎的士兵给搬了出来,借口道,“等我安顿好了随从,就立刻进城拜会。”
他跟云绝尘交际不多,却也记得这是个温文有礼,进退得宜的后辈,见此人忽然转了性,热情得不得了,越发觉得这其中有诈,甚至觉得凤城里面很可能早就设下了重重埋伏。
云城城主的态度几乎是立刻就坚决起来了:“云城主,就明天吧,我明天估计就能安顿好,若是到时候事态有变,我再派人来跟你知会一声。”
说完这句,他连推带躲的摆脱了云绝尘,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直接奔向马车。
“慕城主,先别走啊,进城喝杯茶也好啊。”云绝尘跟在后面喊了几句,却并没有真得要追过去的意思,等看着马车走远了,这才回城去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慕九歌。
慕九歌点头道:“都说疑心生暗鬼,我今天可算是瞧见真得了。”
战狂澜听说了这个好消息,状况也恢复了许多,正披衣坐在旁边喝药,询问到:“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了么?”
“先哄住他再说吧,我猜最迟后天,他肯定会坐不住,到时候我再送封信过去,劝他入城,他搞不好都不用我们再出招,就会自己先打道回府。”慕九歌说着,铺开纸笔就要开始写信。
与此同时,云城城主终于在林中跟战廷风的信使见了面,两人一开口,都是对着旁人好一通埋怨。
信使抱怨的对象是那群死士:“一个个的号称是什么精锐,结果杀人连目标都搞不明白,他们犯错,我本人跟着在这里受罪,慕城主啊,得亏你来了,那个慕九歌是你女儿,肯定听你的话。”
这高帽戴得跟杀人没区别了,云城城主一味的也跟着装糊涂,开始大倒苦水:“不是我不想进城是实在进不去啊,不瞒你说,慕九歌虽然是我的女儿,但从来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来都来了,若是就此空手而归的话,陛下那边只怕也说不过去。”信使见软得不行,立刻搬出战廷风试图来硬的。
“那就请信使您找几个人,帮我入城再打听一下情况吧。”云城城主也透露了一点密信中的消息,“我听说陛下亲封的钦差就在路上了,要是等他来大张旗鼓的找人,咱们就都没戏了。”
他身为云城城主,若是在战廷风这边把人得罪透了,好歹也有个归处,可是信使不一样,到时候不被降罪,去苦寒之地待一辈子都是好的。
信使感觉到危机,再不敢耽搁,立刻安排了一个战廷风派来死士去城中打听消息,这人是个生面孔,入城后不敢轻举妄动,但即便如此也还是被云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亲自跟在后面看起了究竟。
慕九歌收到消息,既没有派人继续跟踪也没有将此人拿下,而是拿出提前写好的信,让人交给云随,吩咐他务必将信送到云城城主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