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萧索寒风中,仲天感到一阵凉意,他忽然一勒缰绳,对副将吩咐道:“你留在这里,在我回来之前,必须固守阵线,绝不可有任何迎战的举动!”
说完这句,他便亲率一队精锐骑兵,拍马往大营中奔去,瞧那方向正是粮仓的所在。
慕九歌原本也没指望能靠这招声东击西拖延多少时间,但眼见着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仍旧是被此人的敏锐给惊呆了,回首望向战狂澜道:“陛下,接下来就靠你的了!”
她并不善战,故而为了不拖后腿,还是决定先老老实实的退到他后面去。
另一边,仲天的副将看出他们是有意要趁仲天不在发动奇袭,也对周围人吩咐道:“将军说了,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在将军回来之前,务必要死守大营!胆敢有违背军令者,杀无赦!”
“是!”军中将士唯仲天马首是瞻,听到这话,纷纷振奋起来,异口同声的大喝了一声,是从士气上就要压过站狂澜那边的人。
站狂澜见状,反倒是表现得平和至极,他目光远远的落在天际线上,是在心里自有一番盘算。
与此同时,仲天终于骑马赶到了距离粮仓只有不到十丈远的地方,他望着眼前冲天的火光,登时怔在了当场,怒吼道:“人呢?看守粮仓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一名跟在他身后的骑兵最先注意到了被捆在靠近山石的木柱上的守卫:“将军,在那边!”
粮仓中堆放的都是易燃物,在风向改变的一瞬间就将周遭烧成了一片火海,即便是他们在临近河流的地方驻扎,再去取水救火也是来不及的事,故而仲天神情痛苦的一合眼:“先救人!”
骑兵们立刻骑马绕过火势最大的地方,挥刀斩断被困住的士兵身上的绳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救了出来。
士兵们劫后余生,个个都还心有余悸,但一见到仲天,却是迅速恢复了语言能力。
其中就有被仲天的副将派来查看情况却不慎被捆了的,他焦急道:“将军,我们来的时候,那些从敌军来的奸细就已经在了,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弄到了咱们的军服和盔甲,乍一看就跟自己人差不多。”
慕九歌擅长做新鲜玩意,而且记忆力特别好,见过一面的东西就绝不会轻易忘记,而梦飞欢来自以绣品闻名天下的连城,对她来说做衣服根本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仲天不是没想过他们会派细作,只是没想到细作会来的这么简单粗暴,放一把火就走,他颤声道:“我知道了,接着说。”
“他们先是放了一把火,那时候火势不大还有救,属下就想去叫人,可没想到他们早有埋伏,直接就把属下拿下了,之后好像还内讧了一阵。”士兵艰难的回忆道,“再之后的事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在他们要放第二把火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风。”
云绝尘的猜测是对的,风向不是不会变,只是时候未到,而他们幸运的等到了那一刻。
九洲大地上一直流行天命之说,在慕九歌顶替原主之前,她就是因为天命之女的预言,才会以痴傻之人的身份嫁入皇城,成为王后,因此将刚刚的异象看在眼里的士兵,不由的都生出了动摇。
战廷风真得是天命所归么?会不会慕九歌这个天命之女所选的那一边才是对的,他们到底要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仲天不信这个,却拦不住手下的士兵信这个,他咬牙道:“不过是一阵风而已,我们在穿山的河流附近驻扎,难免会遇到穿堂风,若是因此就先乱了阵脚,那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都跟我回去!”
话音落下,仲天没给手下人留思考的时间,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折返了回去,副将的本事他很清楚,开战的本事虽然没有,但守住大营还是没问题的,前提是没有人作乱。
等到仲天赶回去之时,站狂澜果然已经为了抢占先机而动手了,只是碍于副将指挥的殊死抵抗,才没有立刻突破战线,而他之所以敢先发难,完全是因为收到了梦飞欢他们发出来的讯号。
根本慕九歌同他们之间的约定,只要任务成功,粮仓被顺利烧掉,梦飞欢就会放出一支烟花,不久之前,他们头顶的夜空上就燃放过一支色彩独特的烟花。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的不对劲,等到仲天敢来指挥战局,军中的士兵已经是彻底乱了。
“这该不会是天降的神罚吧?否则粮仓怎么会突然就被烧掉?那么大的火,总不会是自己着起来的!”
“完了,粮草都没了!这一仗还怎么打?!”
“将军呢?将军会不会有办法反败为胜?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
……
一片混乱中,仲天仍旧是众人的主心骨,他如神兵天降般冲入战场,拔出长剑高声呼喊道:“将士们!没有什么天罚!是他们派人来烧掉了我们的粮草!只要我们打赢这一仗,自然就不必再担心补给!”
此话一出,原先还动摇的军心再度聚拢到了一处,众人意识到这是背水一战,杀敌的绝心比先前更强烈了许多。
站狂澜见状,并没有慌张,因为这也是他打败仲天的唯一机会,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两军厮杀之际,云城城主正带着肯跟随他的手下走回头路,他不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也不知道身后就是一片浴血的战场,而是在苦恼的思索回去之后该如何交代此事。
如果梦飞欢他们真的全军覆没,他自然是怎样胡编乱造都行,可问题是就算他们落到仲天手中,也未必就没有活口,除非……
正在他恶向胆边生,再度想起元中山之时,一道令他恐惧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慕城主,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梦飞欢带着云绝尘追了过来,正在高声喊到,“粮仓已经烧完了,我们是时候回去帮助王后和陛下取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