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宇心里又暗暗一惊,是否眼前的那妇人也认出来二十多年前的他,看来母子相认就在今朝,他不能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听到喊叫声转过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棵冬青树下,嗅着树木在浓烈的阳光下散出来的清香,树枝间还有小鸟在跳动,发出吱吱声。
“等什么,等。”这时,一个体态丰腴的中老年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中等个儿,圆盘脸上的脑壳有些秃顶,手里拿了车钥匙扔向那妇人,“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我们一起去办事,业主等着急,要按合同履行时间交付使用,如若违约,要给对方几十万的违约赔偿金。”
“啊,这样,是急。”那女人接到车钥匙,打了一下顿,紧走几步来到冬青村下,悄声对赵兴宇说:“你先忙吧,有事联系你,就是有快递,请你上门来收寄。”
“好的,阿姨。”赵兴宇己看到主人的动态,很乖巧的回应道,“再见。”双方都珍重地道别。赵兴宇在心里暗想,八九不离十,这个妇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丈夫眼前,不敢慕然相认被抛弃二十多年的儿子,怕引起丈夫的疑心,也惹得家人不愉快。
如今的春天寒风刺骨,赵兴宇骑在摩托车上,两腿紧紧地夹着车身,让发动机的热度传递到腿上,长途骑车,让双脚冻麻木了,人还未到武汉,就失去了双腿,怎能做志愿者呢?
临近了武汉,他心里更是紧张,现在全城封了,是否能如愿进入市区呢?也是一个未知数,病毒这么严峻,谁能保证谁没有感染上肺炎呢?但愿自己身体健康,免疫力强大,病毒绕过他走,正如骑在摩托车上,一阵风儿过。
他已经来到武汉郊区,是与临近的市县结合部,所设的卡点更加严密,盘查进出的车辆和人员更加严格。这里是仙桃市设的防疫哨卡,按仙桃市防疫指挥部的通令,所有闲杂人员不得进出仙桃市,也就是不让病毒在各地交叉感染。
赵兴宇拿出一摞签章的证明文件给哨卡的工作人员查验,他确实到武汉去做一名志愿者,那儿还需要人员做医疗器材、防疫物资、生活物资的派送工作。就这样,仙桃的哨卡也签章放行,并且反复强调,进去容易,再要从对面返回来不可能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严防死守,不得放一只苍蝇、蚊子过来。赵兴宇听到这样的话好笑,他说:
“大冷天里,蚊蝇、虫子还没有苏醒过来,要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才能见到它们的踪迹。”
人家也笑,你不就是一只虫子吗?从鄂西北飞了过来,还要飞到对面去,如果要飞回来,只有等到解封之后。
赵兴宇说:“我既然从神农架大山里来,再也没有回去的道理,这一纸证明是到武汉当志愿者。武汉那儿不可能再给我出一张证明,让我到鄂西北大山去做防疫志愿者啊。我们那儿山大人稀,是防疫抗战的大后方,而武汉则是防疫的主战场,你们这儿才是战场的前沿阵地,是要严防死守,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这是我的原则。请你们监督我,只要我从战场退却回来,你们可以当场枪毙我,没有任何怨言。”
“呵呵,”大家笑了起来,“在理,在理!我们等着你胜利回来的消息。”
当赵兴宇踦上摩托车的那一刻,哨卡上的所有工作人员自觉地排在帐篷门口,大家没有笑言,举起右手齐额敬礼,所有人在目送着出征的战士,走向对面的主战场,谁能预料到战斗中没有伤亡的士兵呢?不知有多少烈士倒在主战场上。
然而,中国人民却做到了,无论在武汉,还是湖北,乃至全国。我们的医护人员、街道社区、乡村防疫人员及志愿者勇士,确保了每个人的人身安全,没有被病毒这个敌人击倒,而是胜利地战胜了这个无踪无影的敌人,也有人伤亡在战场上。这些都是后话。
赵兴宇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哨卡的工作人员敬礼目送的仪式,他知道那是无人组织的自觉行为,也是对他给予最高奖赏的礼仪,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参与武汉保卫战。只有保护了武汉,就保卫了湖北。湖北安全了,全国各地也就安全。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是沉重而又沉甸,但是,人们坚信在党中央的领导下,一定能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他渐渐地加快摩托车速度,已经进入了武汉的防区,投身在阻击瘟疫的主战场上。他不仅仅是一名志愿者,而是抗击在武汉防疫战场上的一名士兵。
他很骄傲,也很自豪,终于经过千难万险,突破重重封锁线,来到了防疫的前沿阵地,即将投入战斗。而且,还能了解到自己的母亲、后父、妹妹是否被病毒肺炎击中,母亲一家人没有认他,但是,他要承认和母亲是一家人,和武汉一千多万人是一家人,他要为这个家庭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小小的一份力量,如同在大海里落下的一滴雨水一样,添一个水分子,阻击敌人的围攻,打退病毒肺炎的进攻。
天已黎明,田野里的鸟雀在鸣叫,扑扑的赶早集,东鸣一声,西叫一噪子,把光明迎来,将太阳喊出来。
然而,庚子年的春天却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年前没有降下雪花,把腊月闹得红红火火,到真正应该红火的正月,却老是阴沉着脸,似乎不高兴的样子,不是下雨就是雨加雪,把个季节搞得阴阳颠倒。
天老爷是在为新病毒助威,把危险推给了人们,让大家坚守在各自的家里,每个家就是战时的猫耳洞,躲在洞中才是最安全的防守,让新病毒不得传播,更不得交叉感染。凡是感染上病毒的人被隔离。
只要被确诊,所有的医院,包括方舱医院敞开大门,应收尽收,应治尽治,不要人们出一分钱,并且,在感染人群和治疗的病人得到充分的营养,国家负担必须的生活费用。
在乡间通往城区的主干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也没有过去那样车水马龙、车来车往的热闹现象,冷静得让人害怕,偶尔有一辆车行驶过,还是标注着医疗急救用车。赵兴宇感到寂静,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也看到这一幕,绵长的公路上几乎只有一辆摩托车在主干道上行驶,他是不是天上派下的使者呢?让人疑问。
他又得经过一道岗哨,这是武汉郊区的一个哨卡,依然是由公安、社区、乡村工作人员组建的站岗放哨的看守人员,他们24小时尽职尽责,时刻警惕着进出车辆和行人。他们把守着关口,遵照防疫指挥部下达的封城命令,除了医疗车队和医护人员,不得放出其他人员,进去的人经测量体温,反复核查身份证明,方能进入城区。
赵兴宇是从千里之外的神农架林区来支援武汉,作为一名志愿者,阻击武汉重灾区的新病毒。武汉人民欢迎他的到来,也感谢他参加武汉保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