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落水，我要去救他。
却被煎饼老板拦住：
“还没付钱呢，不许走！”
我着急救儿子，说救完人再付钱。
他却不肯放我走：
“一码归一码，不要欺负老实人！”
1
一不留神，十岁的儿子就掉进河里。
我吓得浑身发抖，抬腿就要跑过去救人。
“还没付钱呢，不许走！”
煎饼老板油腻腻的大手死死抓着我，不让我走。
我惊愕地看着他，不懂他在干什么。
河边僻静，少有人来，只有这个煎饼摊孤零零地等待客人。
我体谅老板摆摊不易，就开口要了一个煎饼。
却没想到，原本笑得和善，夸儿子乖巧的大叔，如今竟拦着我救人。
“我先救我儿子，等会再给你。”
儿子还在河里哭嚎，我听得揪心，顾不上他，甩开手就要走。
煎饼老板出来拦着我，皱着眉头：
“别想欺负我小本生意要逃单，那河水不过到他腰上，脚一蹬地就能站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个高度的水是最危险的。
一转头，果然看到儿子闭着眼挣扎，他想伸手撑地，可一弯腰，手还没碰到河底，头就埋了进去，吓得他失去平衡，跌进河里。
“妈妈！”
儿子短促地叫了我一声，我一个激灵，不想再和老板纠缠，快步跑到河边。
儿子离河边不过两米远，只要我扑过去就能够到他，儿子也挣扎着向我伸手。
我已经触到了儿子的指尖，眼看就能救回儿子。
煎饼老板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大力将我拖上岸，怒吼：
“先付钱！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2
儿子的指尖落空，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头再度沉到水里。
我哭着拍打煎饼老板的胳膊：
“我给！我给！你放开我，我儿子还在河里！”
煎饼老板没有松手，反而拖着我回到煎饼摊，将摊位上的二维码指给我看：
“现在！立刻！马上付钱！”
我哆嗦着掏出手机，颤抖着点开付款页面给他看：
“煎饼十块钱，我给你一百块，你别拦着我了好吗？”
煎饼老板盯着我输入了金额和密码，然后才嘀嘀咕咕地放开我：
“没良心的玩意，竟然想要逃单，资本家就是会欺负我们小人物。”
他手一松，我立刻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河边。
儿子才十岁，体力不足，挣扎的力度小了好多，只能使劲抬着头，想要获得呼吸。
“妈妈……救我……”
微弱的声音响起，我心如刀割：
“妈妈来了！坚持住！”
我四肢酸软，心中却有一股力量支撑着我爬过去。
刚爬到河边，儿子好像碰到了河底，竟能微微站起身，我大喜过望：
“对，踩着河底站起来，你可以的！跟妈妈学，只要站起来就好了！”
四肢也好似有了力气，我立刻在岸边教他怎么站直身子。
眼看儿子好像找对了方法，再尝试几次就能站起来。
一只大手抓住我的脚踝狠厉一扯，我猛地摔倒在地，被人拖走。
儿子惊呼一声，失去平衡，再度在河里挣扎不休。
煎饼老板拖着我回来，把手机页面死死地顶在我眼前：
“钱没到账，你耍我？”
3
我尖叫着反驳：
“我当着你的面付钱的，你看见了的！你说好不再拦着我救人的！”
煎饼老板很不耐烦：
“救人和付钱是两码事，你不要混淆。”
我呆愣地看着他，他满心满眼地盯着手机，半点没往我儿子那边瞥一眼。
“我儿子不会游泳，我要救他，要不然他就死了！”
我哀求他。
煎饼老板不悦地看着我：
“我也很同情你，但是讲道理，你儿子是自己下河的，和我没关系。可是你不付钱我就少挣一笔，我小本生意容易吗？”
我急促地辩解：
“钱我肯定是付过去了，应该是这边网络不好，你找个信号好的地方等一会儿就能看到。”
煎饼老板更加不耐烦：
“大老板行行好吧，我一个煎饼就十块钱，这点钱你也要贪吗？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就等我养家糊口呢，我整天风吹日晒挣个辛苦钱，比不得你们坐办公室吹空调，发发善心吧！”
越过煎饼老板的肩膀，我看见儿子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我甚至已经听不见他的呼救声了，又或者他根本没机会发出声音。
我崩溃大喊：
“你要我发善心，你为什么不发发善心呢，我儿子就在河里，你不让我去，你下去救他，我给你十万行不行？”
煎饼老板抿了抿嘴：
“你怎么听不懂话呢？我不贪你那十万块钱。但是你不付钱，对我影响很大，我家里人会因为你饿上一顿。看你也是个文化人，怎么这点事都整不明白？”
我怔愣地听着他说话，低垂的手碰到了手机。
对了，我可以求助！
我抓起手机就给老公打电话：
“老公，儿子溺水了，快来救他！在河边煎饼摊这里——”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煎饼老板打掉。
他红着眼质问我：
“你欺负我不够，还要叫你老公一起来欺负我！”
4
煎饼老板发了狠，将我绑在摊位上。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他放了我，他不为所动，拿着手机等钱到账。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才十岁，心里害怕，起不来，大哥你救救他吧！”我苦苦求他。
煎饼老板瞥了我一眼，放下手机，站起身朝河边走去。
我心中升起希冀，对着儿子大喊：
“儿子，坚持住，叔叔去救你了！”
儿子听见，挣扎着抬起头，向煎饼老板伸出手，虚弱地求救：“叔叔……”
只见煎饼老板走进河里，河水确实不深，只到他的大腿。
煎饼老板几步走到儿子身边，然后，站住了。
“你看，河水根本不深，你让你儿子站起来就行了，哪里需要我救？”
他叉着腰皱着眉，站在河里。
儿子就在他身边不到一米，微弱地挣扎，整个脑袋就快要沉下去。
我惊得大喊：
“儿子，抓住他，抓住他！”
儿子听了我的话，缓慢伸出手，就要抓住煎饼老板的衣角。
煎饼老板却在这时抬脚，一步步回到岸边。
儿子的手再度落空，手臂沉下，被水包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煎饼老板上岸。
他不耐烦地擦着身上的水，指责我大惊小怪：
“这么浅的河水，哪里能淹死人。”
“女人，就是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惊一乍。”
煎饼老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突然狠狠踹了摊位一脚，巨响在我耳边迸发，摊位晃动连带着我在粗粝的道路上被拖动。
“钱还是没有到账！你骗我钱！”
煎饼老板冲我怒吼。
我疯了似的冲他大喊：
“他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你见死不救，杀人犯！”
煎饼老板以更大的嗓音吼回我：
“你儿子自愿下河，与我！无关！我！只要！钱！”
“十万！二十万！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快救我儿子啊！”
我把掉落的包踢给他，
“里面有银行卡，密码我也告诉你，你都拿走！救我儿子！”
煎饼老板根本不听，拿着手机怼到我面前：
“我，遵纪守法，好市民！我只要我这十块，多得我不要！”
眼见儿子在河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我疯狂地挣扎喊叫，心却跟儿子一起沉到了河底。
绝望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老婆别怕，我去救孩子！”
5
老公从远处跑来，边跑边脱掉累赘的外衣，几步就下了河，一把抱住了儿子。
我大松了一口气，期待地看着老公。
儿子几乎昏迷，人事不省地被老公抱在怀里，老公踉跄几下，抱着儿子上了岸。
“人工呼吸，快给他人工呼吸！”
我看着儿子了无声息的样子肝胆俱裂，对着老公大喊，让他急救。
老公也知道事态紧急，立马放平了儿子，俯身抢救起来。
我如释重负，幸好社区组织急救小知识培训的时候，我拉着老公去了，要不然儿子就错过抢救时机了。
可老公刚做了几下心肺复苏，就被煎饼老板扯开：
“别整那些没用的，赶紧把煎饼钱付了！”
老公惊愕地看着他，转头看向我，才发现我被绑在摊位上。
“别管他，我已经付钱了，是网络不好没到账，救儿子要紧！”
我连忙大喊，唤回了老公的神智，他低下头，继续抢救儿子。
煎饼老板上去和老公拉扯，想要钱，被怒极的老公几下打倒，哀嚎倒地。
老公抱着儿子走远了些，继续抢救。
我看着老公满头大汗、神情焦急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儿子已经溺水很久了，老公又不是专业的，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眼见事情有了转机，我渐渐恢复了力气，趁着煎饼老板不注意，奋力扭转手腕，企图自救。
煎饼老板捂着肚子和脸，痛苦起身：
“你们夫妻俩，一个骗钱，一个打人，我报警了！”
我才不管他要干什么，挣脱了束缚后立刻跑向老公。
煎饼老板半路抓住我，怒气冲天：
“你别想跑，我报警了，你骗钱这事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我抖着手翻包，找不到现金，又将包里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使劲抖动，终于从包里掉落一张破旧的十元纸币。
我把钱狠狠拍到煎饼老板身上：
“给你！都给你！”
转身就走，又气不过，回来狠狠打了他几下：
“狼心狗肺的东西！见死不救的王八蛋！”
煎饼老板被我激怒，抬手就要打我，却又立刻缩回手，捂着脸喊疼。
背后传来一道正气凛然的声音：
“干什么呢？当着警察的面打人！”
6
警察来了。
煎饼老板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指着我向他们告状：
“就是他们，买东西不付钱，还想诱骗我偷钱！”
警察皱着眉教训我：
“我看见你打人了，年纪轻轻怎么脾气这么差，寻衅滋事可是要被拘留，有案底的，也不为你孩子着想着想。”
煎饼老板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就是，一份煎饼十块钱，她都舍不得付钱，拖三拖四的，我求了她好久才给我一张纸币，还是破破烂烂的。”
他举起那张钱，抖了抖，给警察展示。
我要被煎饼老板这副无辜的样子气疯了：
“是我不给钱吗？你亲眼看我转了钱，跟你说了多少次网络不好没到账你不信，拉着我不让我走！”
“我儿子在河里等我救他，你一次次拦住我，最后还把我绑起来！”
“你走到河里，就站在他旁边都不肯搭把手，你竟然有脸回来！”
“你为什么不去死！”
警察大吃一惊，连忙向河里看去，没看见人，又四下望去，这才看见远处树荫下还在进行抢救的老公和儿子。
看见警察怒瞪向他，煎饼老板这才嘟嘟囔囔地解释：
“一码归一码，她没付钱，我不让她走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而且，那是她儿子，又不是我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损害我生意，我这是小本经营，少一笔钱我就得多出一天工，是辛苦钱呢！”
警察冷声说：
“人命关天，多少钱也比不上一条命，孩子要真是死了，你有责任的！”
煎饼老板被警察吓了一跳，这才敷衍地向我道歉：
“对不起，行了吧。”
而后又低声抱怨：
“长见识了，仗着自己可怜就有理，警察面前还卖惨博同情，真是不公平。”
“我堂堂大男人，出来做小工赔笑脸挣钱，我就容易吗？凭什么不为我着想。”
我捏紧了拳头，怒火熊熊燃烧，愤恨地瞪着他。
余光看见儿子依然生死不知，老公也泪流满面地在抢救，我强忍下愤怒，转身就要过去。
煎饼老板拦住我，委屈不已：
“别想跑，你打我这事还没完！”
“给我一万块，要不然我就要告你，就算告到上面，告到中央，也要把公道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