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醉红楼里多了个疯子。
云妈妈的新宠星儿被林霜吓疯了。
很多人都看到星儿吓得尿湿了锦被，跪在地上对着林霜不停地磕头：
「谢玉，谢玉，是你的……」
「情报队，对，也是你的……」
「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霜姐，霜姐，不要给我喝醉红散……」
醉红楼里从来都只倾慕强者。
星儿成了过眼云烟，以前幽居在「花魁阁」的林霜异军突起，强势地走到了台前。
她手握醉红散，将它用到了情报队的女子们身上。
因为害怕，女子们使尽浑身解数，不分日夜地探听着情报。
一时间，去往安王府送情报的人络绎不绝。这下，连安王也被惊动了。
这天，安王来到了醉红楼，依然是漫天花雨，俊男美女。
只不过这次安王庆生的对象变成了林霜。
安王走后，林霜的手上也多了一只镯子，跟云妈妈最喜欢的那只一样，只不过镯子上缀满了更珍贵的浅粉色珍珠。
云妈妈自然是很生气的，她给林霜下了好几个绊子，却都没成功，还吃了点小亏。
这下子，楼里的风向彻底转变了。
醉红楼的总管只有一个，而云妈妈，她老了。
林霜的身边人越来越多，谄媚之声不绝于耳，连林霜的男宠谢玉也鸡犬升天，走到哪里，都被人玉哥玉哥地叫。
这一日，云妈妈终于坐不住了，她找到了我。
我看到云妈妈，扑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浑身颤抖。
云妈妈嫌恶地将我甩到一边，让她的贴身医女为我检查。
医女告诉她我只是受惊过度，针灸一个月就能康复。
于是，云妈妈便每天都将我接走。
许是为了偷偷医好我，让林霜猝不及防。她将我安置在密室里，每天医女为我针灸，而她则与几个心腹商量对付林霜的方法。
这天针灸完毕，我被送回了「花魁阁」，不知为何，林霜并没有将我赶出去。
屋里很黑，我颤抖着摸着床沿，刚想躺下。
身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我是药王谷弟子，装不装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遭电击，我颤抖着回身望去，林霜胜券在握，笑着望向我。
林霜灌了我一匙醉红散，一时飘飘欲仙，一时剧痛难忍，我在床上翻滚着，涕泪交加。
「如果再多一点点，那你就会痛到七窍流血而死。」
在醉红散的胁迫下，我答应了林霜为她探听云妈妈的谋划。
三天后，听说云妈妈找到了另一名药王谷的弟子打算引荐给安王时，林霜终于坐不住了。
「去，告诉云妈妈，你已经康复了。
有关于我的机密要告诉她，约她去无人处相见。然后迷晕她，带她去后山。」
她掏出一瓶醉红散交给我，问道：「会用吧？」
我接过来，因为极度紧张，双手颤抖差点将瓶子打翻在地。
林霜怒极，甩了我几巴掌，打得我一脸红肿，才消了气，骂道：
「快去，三更我在后山等你！」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醉红楼的后山，阴冷的风吹散了我一头热汗，脚下躺着一个大大的麻袋，袋子里的躯体还在微微蠕动着。
6
啪的一声，林霜一个巴掌将我抽翻在地，厉声骂道：
「蠢货，都告诉你了要给她吃多少，怎么她还能动？
你等着，等我解决完她，回去就给你灌一瓶醉红散！」
我清楚知道醉红散的厉害，吓得涕泪直流，抱着她的脚苦苦哀求。
林霜气得用力踹我，一个不小心也倒在了地上，正好压在麻袋上。
「喵呜……」
麻袋口散开了，三四只野猫从里面蹿了出来，飞快地奔入灌木丛中。
林霜看到这一幕，自然知道被我骗了，怒极反笑：
「星儿，你每天都吃醉红散，积少成多，已经中毒了，没有我的解药，你今晚必死。
没有把柄在手，你觉得我怎么会放心让你去办那样的大事呢？」
她眉眼含笑，竟然有种奇特的魅感。
我漠然地伸手掏出一颗金色药丸塞在了嘴里，林霜的眼睛暴突，惊吓到了极点。她抬手指着我，说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你是……你是……」
可是她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她的嘴里被倒进了一瓶醉红散。
药力瞬间麻痹了神经，她浑身瘫软，面容抽搐，一双全是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
「你记不记得一个叫月儿的女孩子？你说说，她死的那天，你给她灌了多少醉红散？」
林霜惊得面色惨白，嘴里只是呜呜连声。
我拍了拍脑袋，「对了，你说不出话，那这样吧，我一点一点地给你加，要是到了你给月儿吃的量，你就点头。」
我从怀里掏出一把瓶子，一个个拧开了盖子。
醉红散的药力走得很快，林霜彻底丧失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她浑身抽搐着，再怎么努力也做不了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
一瓶。
两瓶。
三瓶……
她的七窍里齐齐流出血来，染红了身下的草地，就像开出了一片妖异的红花。
我掐下几根别在了鬓角，从前那个最喜欢摘下野花别在我耳后的人儿，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周围一片宁静，只有夜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鬼泣森森。
「第一个……快了……马上要轮到你了……」
7
林霜的失踪在醉红楼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其中表现得最突出的就是谢玉。
他日夜寻找着林霜的下落，不眠不休，不过三日，已经是眼下乌青一片。
听与他同屋的人说，夜半无人之时，谢玉常哭得浑身抽搐。
楼里的人纷纷感慨，没想到这个情场杀手也会动情，对林霜，他一定是爱到了极致。
可是只有我知道，谢玉只是害怕。
为了献媚林霜，他主动要求每次欢好时都服食微量的醉红散。
微量的醉红散，既是春药，也是毒药。
从前他毫无顾忌地吃，是因为林霜有解药，可是现在……
最终，安王也被惊动了，他派了身边得力管家来彻查此事。
管家以前是六扇门的神捕，屡破奇案。
不到半天，林霜的尸体就在后山被发现了，死于被灌了过量的醉红散。
管家的效率极高，到了晚上，他已经告诉安王，凶手就在三个人中间，只有他们才有办法接触到醉红散。
这是我第一次与安王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男子三十多岁，相貌英俊，但面容浮肿，是酒色里泡出来的。
第一个被拖出来的是谢玉，林霜的枕边人。
安王托着下巴，柔声问道：「你招不招？」
那声音柔滑无比，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谢玉自从知道了林霜的死讯后，便形同疯癫，他高声叫着：
「不是我，不是我，王爷，你放了我吧……」
「怎么会是我，霜霜对我那么好，王爷你问问楼里的人，他们都知道……」
安王眉头皱了一下，身边的一个大汉便拿出一根遍扎荆棘的长鞭，狠狠地抽打起谢玉来。
谢玉的背快要被打烂的时候，管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医官。
按照医官的说法，谢玉已经中了醉红散的毒，如果没有林霜的解药，他很快就会死，因此杀了林霜，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谢玉被释放了。
第二个嫌疑人，是云妈妈。
她昂着头，眼里有一点泪光，似乎是安王的不信任触动了她。
「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
许是想起了曾经的旖旎，安王抚了抚云妈妈的脸，转头看向我：
「昨晚你在哪里？为什么你的鞋子底上都是土？」
我抖抖索索地看着鞋底，怕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昨晚，昨晚是云妈妈吩咐我去找优昙花，楼里的姐妹们告诉我，只有后山才有……」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你。霜霜一定是你杀的！来人，动猫刑，我就不信她不会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