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口谕,王世充、段达欺君罔上,罪在不赦,诛其九族!”杨桐语音落定,仿若寒刃出鞘,令空气中都弥漫着肃杀之意。他缓缓将肩头大氅卸下,那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冷峻如冰,双眸幽邃似渊,隐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之力,众人只觉如临深渊,不敢与之相视。经此一役,杨桐已深谙权谋之道,往昔隐忍怯懦之态尽散,长久以来受王世充与段达的钳制,那积压的愤懑与憋屈,在诛杀此二人之际,终如决堤洪水,灵魂仿若挣脱桎梏,一股掌控乾坤的自信与霸气喷薄而出,仿若于这权力弈局之中,执起了那主宰胜负的关键一子。
“喏!”左威、魏文通等人赶忙伏地叩首,应答之声带着几分敬畏与惶恐。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乃权力争逐最为凶险之博弈,王世充与段达妄图染指,却因杨桐精心筹谋而落败殒命。如今杨桐重掌大局,自不会错失此立威良机,以铁血手段处置逆臣九族,方能在这人心惶惶的朝局里,重塑天子威严,令众人不敢再生贰心。
“魏文通!”杨桐微微眯眸,深吸一口气后,目光如炬般锁定魏文通,沉声道:“卿在军中威望素著,朕命汝即刻出宫,全力收拢洛阳一带淮泗溃军。然朕有一言,卿需铭记于心,切不可使溃军惊扰百姓,若有差池,唯卿是问。”此令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是杨桐权谋布局中关键一环。他深知魏文通于淮泗军中影响力,此刻令其收拾残局,一来借其力稳军心,二来探其忠心,更可借此分化秦琼于军中势力,以防其势大难制。
“末将领命!”魏文通心中凛然,虽知此去任务艰巨且暗藏玄机,亦不敢稍有违逆,恭敬领命后,转身匆匆而去。
左威望着魏文通远去背影,心中暗自思忖。陛下此举,看似平常军事调度,实则蕴含精妙权谋制衡。他深知在这朝堂风云变幻间,各方势力仿若一盘错综复杂棋局,每一步落子皆关乎全局胜负。如今王世充与段达已除,陛下显是不欲秦琼独揽兵权,故而借魏文通之手,巧妙于军中埋下制衡棋子。
“左威。”杨桐之声再度响起,打断左威思绪。他抬首望去,见杨桐面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微笑,仿若一切皆在其算中。
“末将在!”左威忙收敛心神,拱手行礼,神色间尽显恭敬。
“将军之才,朕岂会不知。区区小校之位,实难配卿之能。朕今封卿为右威卫中郎将,官居从四品,统领三千兵马,专司洛阳一带治安。秦琼此前未竟之事,便付与卿。望卿莫负朕望。”杨桐话语看似恩宠有加,实则一场精心设计权力博弈。他以高位厚禄拉拢左威,使其感恩之际,亦将其纳入己之权力阵营,成制衡秦琼又一得力臂膀。
“谢陛下隆恩!”左威连忙跪地谢恩,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陛下意在分权制衡,自己虽无意卷入权力争斗漩涡,但既已受封,便踏上布满荆棘权谋之路,再难回头。亦明白陛下这般手段,非对秦琼全然不信,实乃权力巅峰不容丝毫威胁。忠诚与否,于绝对权力前,常显苍白。唯有巧妙分权,使各方势力相互牵制,方能保天子权威稳固,此乃帝王权谋核心。
杨桐目光深邃,所思所虑不止于此。洛阳局势初定,然周边势力尚多变数。尉迟峰叔侄掌控一方,态度暧昧不明,仿若悬顶利剑。然杨桐亦有应对之策,与尉迟恭过往交集,皆为日后布局伏笔。他深知人情亦可为权谋棋子,拿捏得当,一纸诏书,便可召尉迟峰归,使其归顺朝廷。尉迟峰叔侄一旦入朝,便可与秦琼、魏文通、左威等人成相互制约之势,朝廷内部权力平衡得以稳固,己之帝王位亦坚如磐石。
然当下首要,乃是收拾王世充与段达遗留乱局。此前此二人把持朝政,致地方吏治腐败,各级官吏阳奉阴违,中饱私囊。洛阳赋税因之剧增,百姓困苦,民生凋敝,田地荒芜。此虽因王世充与段达昏庸,然地方官吏贪婪狡黠亦是帮凶。
杨桐目光冷峻,岂会不知官吏心思。他们惯于权力缝隙钻营,阳奉阴违成风。今己初掌大权,若不整饬,恐日后难驭。故而决意以雷霆手段,肃清此歪风邪气。
“速派人传诏洛阳诸县,言王世充、段达二贼已伏诛。自即日起,赋税减半,以纾民困。各县官吏,若有敢欺压良善、鱼肉百姓者,朕绝不宽贷,定杀无赦!”杨桐声色俱厉,那尚带几分稚气面容此刻透着令人胆寒狠辣与决绝。
左威见状,忙拱手应道:“末将遵命。”
“再者……”杨桐微顿,目光缓缓扫过满地尸骸,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决然,“校尉刘瑜,护朕而英勇捐躯,忠义可嘉,天地可鉴。朕追封其为关内侯,着令刘瑜及诸战死将士家眷,速接入洛阳,由朝廷妥善供养。日后,若有敢欺凌战死将士遗孤者,朕必以重典惩处,罪加三等,绝不轻饶!”
此令既出,在场将士无不为之动容。他们深知权力争斗中自身生死荣辱如飘萍难定,陛下此举,既是对刘瑜等战死将士敬重褒奖,亦是对生者安抚承诺。于这冰冷权谋世界,终现一丝人性温暖关怀。众人对杨桐敬意与忠诚,亦于此刻达前所未高度。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高呼,声震屋瓦。
“去吧!”杨桐轻轻挥了挥手,似倦意袭来,又似于权谋棋局落下暂止符。
左威见状,不敢多言,忙躬身告退。
最后,杨桐目光投向杨宏,眼中失望之色尽显,微微摇头叹道:“杨宏,卿统兵之能,实令朕大失所望。好好宫廷禁卫,竟被卿带成乌合之众,失职之甚。”
杨宏闻言,面红耳赤,羞愧欲死。他知今日之举几坏陛下大事,于权力舞台,已成众人笑柄。
“朕深信,世间之人,并无绝对庸碌之辈。”杨桐稍顿,凝视杨宏,似审度,又似思索,“人活于世,皆有可用之处。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朕只是尚未察卿所长。卿且先去张榜安民,待朕日后深思熟虑,觅得契合卿位,再行封赏。”
“谢陛下。”杨宏满心沮丧,征战半生,未想己除为将,尚有何能为。此刻只当杨桐所言权宜敷衍,却不敢违逆,勉强躬身行礼后,率人马黯然而去,执行张榜安民要务。
转瞬,原本喧闹拥挤乾阳殿变得空旷寂寥,唯余一些宫人默默清理殿内伤员与尸体。秋风萧瑟,穿殿而过,似诉权力场上兴衰荣辱,变幻无常。杨桐昂首挺立,深知大业三年此秋,只是漫长且充满挑战帝王权谋路之开端,前路漫漫,尚有无数棋局待布,诸多对手待应,而他,必于权谋漩涡坚守本心,掌控全局,方能成就帝王霸业。
经此一役,杨桐对“人皇”这一概念亦有了更深的领悟。往昔,他只觉人皇乃是天下之主,尊贵无比,然此刻他明白,人皇并非仅仅是头戴冕旒、坐拥天下的象征,而是需在这乱世的权力倾轧、人心诡谲中,以智慧与权谋为刃,以仁善与威严为盾,平衡各方势力,护佑苍生黎民。既要能在庙堂之上决胜千里,又要能于江湖之远洞察人心。所谓人皇,是于黑暗中点亮希望之光,在纷争里铸就太平之基,以一人之躯,承天下之重,使万民归心,令四海升平,如此方能不负这“人皇”之名,于历史的长河中镌刻下属于自己的宏伟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