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岑文本献策
日月重照2025-07-28 16:523,543

  “朕本以为,此番平定王世充、段达二贼,手握关东军权,又有天子之名,些许威严总该能立,那些人纵不倾力辅佐,也当有所忌惮,稍加收敛。岂料,朕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乾阳殿中,寂静幽沉,唯余杨桐与岑文本二人。杨桐负手而立,面色冷峻,话语间隐有愠怒,然其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他深知,自己虽为天子,可在这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远非表面那般简单。每一个决策,每一次行动,都似在重重迷雾中摸索前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此次赋税之事,本以为能顺利推行,却遭遇如此阻力,那些世家门阀,究竟是想将大隋江山置于何地?是想将自己这个天子当作傀儡,肆意操控吗?想到此处,杨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虽尚未至于变本加厉,然长此以往,关东之民生凋敝若斯,大隋之运数,恰似残烛将熄,岌岌可危。”

  此“那些人”所指为谁,杨桐与岑文本皆心照不宣,无需挑明。在这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每一言、每一行皆似在棋局之中落子,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岑文本微微垂首,目光沉静,闻得杨桐之言,轻轻颔首相许。他心中暗自思忖,陛下虽年少,然能洞察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已属不易。只是这世家门阀的势力,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撼动,如今之计,必须步步为营,稍有差池,不仅陛下的皇位难保,自己也将深陷泥沼。

  当下局势,仿若一环套一环之困局,恶性循环,几无破解之径。杨桐此前力推军屯之策,虽解一时之困,亦令世家门阀稍作让步,然此不过是表象之缓和,实则内里暗涌如潮。赋税繁重,民不堪负,纷纷逃亡,致使赋税之源渐枯。而世家门阀于其中扮演之角色,最为微妙。其是否会为保自身利益,行那竭泽而渔之事,虽难以断言,然其逐利之本性,恰似饿狼逐肉,杨桐心中自是清明。然此刻最为关键者,乃是杨桐自身之威望声誉。这声誉就如同天子的颜面,若是在这赋税之事上失了颜面,日后又如何能让天下臣民信服?如何能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世家门阀真正臣服?

  此乃杨桐初登大宝所颁之首道政令,于情于理,皆无错漏。轻徭薄赋,本为招抚流民、固本培元之上策。百姓者,国之根基,冷兵器之世,人口众寡直接关乎国力盛衰。若民户繁盛,赋税自会丰盈,可成良性循环之佳境。杨桐本期望借此政令,能让大隋慢慢恢复元气,却不想,这朝堂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岑文本心中洞明,此中利害关系,朝堂上下不乏有识之士皆能洞悉,然利益纠葛,犹如荆棘缠藤,错综复杂。人性贪婪,既得之利,岂会轻易舍弃?让世家门阀割肉让利,无异于虎口夺食,难如登天。他抬眼悄悄看了一下杨桐,这位年轻的天子,是否真的有足够的决心和手段,去与那些世家门阀抗衡呢?

  “陛下年少,虽能一举诛除逆贼,然根基未稳,威望尚浅。且观如今朝堂,世家门阀势力犹如参天巨树,深植于朝纲之内,枝叶蔓延至四方郡县。自杨林乱政以来,无论王世充、段达当权,亦或陛下亲政,此局面未曾有丝毫改变。”岑文本语气平缓,然言辞凿凿,仿若利刃剖析朝局,“陛下试想,昔日杨林那般张狂跋扈,若无世家门阀于背后鼎力支持,焉能与关东诸侯相抗衡?”他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杨桐的表情,试图从那细微的变化中,揣摩出天子的心思。

  “王世充、段达掌权之后,王世充性如烈火,脾气暴躁,却为何对卢楚、窦炽、崔宏等朝中重臣屡屡容忍?此辈之人,虽无雄兵在握,然掌控关东民生之命脉。王世充之流,即便手握重兵,亦不敢轻易将其得罪,盖因民生若乱,根基动摇,其统治亦难以为继。”岑文本继续说道,心中却在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布局。若要真正帮助陛下打破这僵局,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而这个唐俭,或许就是那关键之人。但他又担心,陛下是否会对自己的举荐产生疑虑,毕竟自己平日里行事低调,突然如此力荐一人,难免会让人起疑。

  杨桐眉峰紧锁,眼神深邃而冷峻,他自是深知其中艰辛。欲重振大隋昔日之荣光,必先从世家门阀口中夺回利权,然此过程,恰似逆水行舟,艰难险阻,超乎想象。其难度之大,较之扳倒王世充、段达,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既为天子,肩扛大隋之命运,便无退缩之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自己都绝不退缩。哪怕是与这天下所有的世家门阀为敌,也要为大隋杀出一条血路。只是,这路究竟该如何走,他心中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

  “朕岂会不知此中艰难?”杨桐微微摇头,神色间透着无奈与决然,“只是朕如今身边可用之人寥寥无几。景仁你,智谋过人,却不愿涉足此等险滩;宇文宬才略非凡,然其身份隐秘,不宜公然出面。除此之外,秦琼、魏文通等武将,虽忠勇可嘉,然于这朝堂权谋、吏治整治之事,终究欠缺火候。若遣武将查探官场猫腻,无异于驱牛捕鼠,难以胜任。”杨桐心中对岑文本其实是有一丝不满的,他觉得岑文本太过谨慎,不肯为自己全力付出。但他也明白,在这朝堂之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算计,不能强求。

  宇文宬此人,才学谋略皆为上乘,昔日在洛阳之时,曾令诸多世家门阀忌惮不已。其行事果敢,手段凌厉,虽外表儒雅谦和,然一旦出手,其手腕与魄力,即便是岑文本这般老谋深算者,于激进决绝之处亦自叹弗如。

  然其身份特殊,若推至台前,无异于将把柄递于他人之手,一旦被人识破,对手定会借机发难。届时,非但难以扭转局势,杨桐辛苦积攒之威望信誉亦将毁于一旦。杨桐深知其中利害,所以对此事慎之又慎。他可不想因为一步错棋,而满盘皆输。

  岑文本垂目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陛下,臣有一人可荐。此人身出寒门,却天赋异禀,机缘巧合得法家经典《韩非子》一十八卷,日夜研读,深悟法家精髓要义。曾任职司徒掾、廷尉左监,然因刚正不阿,得罪朝中权贵,遭其打压,半生郁郁不得志,遂归隐晋阳故乡,至今未再入仕。陛下若能将其征辟入朝,委以重任,此人定能不负圣望,解陛下之忧。”岑文本说出这番话时,心中也有一丝忐忑。他不知道杨桐是否会信任自己的举荐,毕竟这唐俭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

  法家?杨桐心中一动,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自隋朝立朝以来,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历经东汉两晋南北朝数百年,法家学派式微,然其法治思想却如涓涓细流,融入儒学体系之中,德刑并用,为世家门阀维护自身利益提供了理论依据。杨桐心中权衡着,法家之人,若能善用,或可为朕之利刃,直刺世家门阀之要害。可他又担心,这法家思想过于刚猛,若驾驭不好,反而会伤了自己。他在想,自己是否真的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这把双刃剑呢?“朕曾研习先秦法学,其理念之超前,即便是当今之世,亦有可取之处。然法家如同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易伤自身。”

  效仿现代法治,彻底还政于民,此等念头,杨桐从未有过。在他看来,此乃超越时代之举,恰似空中楼阁,华而不实。且不论自身能否有此等寿数见证历史变革,单就当下之局势,封建之根基深植千年,知识为世家门阀垄断,百姓愚昧无知,若贸然变革,只会令天下陷入更深之混乱。“朕若此刻便将权柄交与百姓,莫说世家门阀不会应允,百姓亦无此等能力承接。在这知识被少数人掌控之世,普通百姓难以辨别是非利害,更无法做出利于国家社稷之抉择。”杨桐心中权衡利弊,反复思量,终抬眸望向岑文本,“此人究竟是谁,竟能得景仁如此盛赞?”

  “此人姓唐,名俭,字茂约,并州晋阳人士。”岑文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似对自己举荐之人信心满满。其实,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希望通过举荐唐俭,能在朝堂之上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也能真正为大隋的未来出一份力。但他也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很大,一旦唐俭出了问题,自己也将难辞其咎。

  “好,便是他了。景仁,你且暗中修书一封,速将其请来。”杨桐决然下令,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与决然。他知道,这是自己目前唯一的选择,只能孤注一掷,希望这个唐俭真的能如岑文本所说,解自己之忧。

  “陛下,臣尚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岑文本微微躬身,神色间略显迟疑,却仍未退下。他在犹豫,是否要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部说出。他担心,自己的话可能会引起杨桐的反感,但又觉得,如果不说,可能会错失一个大好机会。

  “哦?景仁但说无妨,朕愿闻其详。”杨桐目光审视,心中亦好奇岑文本欲言何事。他在想,岑文本到底还有什么后招,是想进一步表明忠心,还是另有企图?

  “陛下,臣以为,无论陛下欲革新律法,抑或肃清吏治,当下首要之事,并非寻觅何人辅佐陛下。”岑文本言辞恳切,语气凝重。他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同时也在观察着杨桐的反应。

  “那依景仁之见,这第一步当为何事?”杨桐微微一怔,旋即目光专注,似已察觉到岑文本之言将关乎大局走向。他心中有些惊讶,难道岑文本还有什么高见,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震慑世家门阀!”岑文本四字出口,仿若重锤敲响朝堂之钟,声音虽不大,却振聋发聩。岑文本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一阵畅快。他觉得,这是打破当前僵局的关键一步,只有先让世家门阀畏惧,才能为后续的改革创造条件。但他也知道,这一步充满了危险,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继续阅读:第80章 一番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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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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