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轨献上的这计策,要说精妙程度,确实算不上顶尖。但凡稍微有点谋略的人,听个开头,估计就能猜出个大概。可岑文本居然能看出刘仁轨早有布局,这就有点不简单了。您想啊,一直到杨桐带着大军来到舞阳城外,刘仁轨才开城投降,之前跟朝廷那是一点联系都没有,所有的谋划都是他自个儿闷头搞的。
杨桐大军进了城,到这会儿满打满算也就半天时间。刘仁轨咋都不信,就这么点时间,朝廷能把啥都摸得门儿清。
见刘仁轨一脸的惊讶,岑文本笑着说道:“我听说仁轨向来小心谨慎,这次刚投降朝廷,就敢给陛下献上计策,想必是早就胸有成竹了。从结果倒推,以仁轨的性子,肯定早就有准备。我也就是瞎猜一通,要是说得不对,还请仁轨多担待。”
“先生说得太对了,一点没错。”刘仁轨回过神来,对着岑文本拱手作揖,可又满心疑惑地问:“我和先生今儿才头一回见面,之前我也没啥大名气,先生咋会知道我呢?”
岑文本跟杨桐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感慨道:“这可是陛下御驾亲征啊,要是对仁轨没个透彻的了解,陛下咋能轻易冒险呢?”
“这场仗可关系着国家的命运呐。”杨桐站起身,表情那叫一个严肃,“不瞒仁轨,南阳那三十七县,从守将邓超到县衙里的小喽啰,朕都仔仔细细琢磨过。兵马还没动呢,情报就得先跟上,朕可输不起,一场败仗都不行!”
刘仁轨一听,立马就明白了。他既惊叹朝廷这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同时又暗自心惊,看来这位年轻的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不过,他很快又兴奋起来,这才是朝廷该有的实力嘛。天子都这么表态了,不就等于是认可他的能力了嘛。
“景仁都这么说了,那这计策到底行不行啊?”杨桐扭头看向岑文本,笑着问:“有没有啥要补充的地儿?”
“仁轨既然已经谋划得这么周全了,我就不瞎掺和了。”岑文本微笑着摇摇头,刘仁轨为这事儿肯定精心准备了好久,只要不出啥意外,朝廷肯定能赢。
“好。”杨桐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刘仁轨说道:“刘仁轨听令。”
“末将在!”刘仁轨赶忙拱手行礼。
“这场仗就交给你来主持,除了朕和景仁,舞阳、叶县的兵马,包括朕的大将徐世勣,都归你调遣。”杨桐果断拍板。
“这……”刘仁轨一听,心里就犯嘀咕了,“末将资历浅得很,这主帅的位子……”
“朕说你行你就行,放开手脚去干。这事儿既然是你一手策划的,想必不会让朕失望。换个人来,还不一定有你干得好呢。”见刘仁轨犹豫,杨桐笑着问:“难道仁轨对自己的计策没信心?”
“末将领命!”刘仁轨神情一凛,躬身应道。
当下,杨桐就把令符给了刘仁轨,叶县、舞阳的三万大军,包括徐世勣这些将领,都归刘仁轨指挥。
“陛下英明。”看着兴致勃勃离开的刘仁轨,岑文本向杨桐拱手说道。
您瞧啊,表面上看,杨桐给了刘仁轨好大的权力,连徐世勣这样的大将都得听他的。可仔细一琢磨,杨桐实际上也没给刘仁轨太多实打实的东西。官位没封,兵马虽说暂时归刘仁轨调遣,可只要杨桐在这儿,谁也别想真正把军权夺走。且不说徐世勣、涂猛、李通这些猛将不会答应,就说军中那些将士,又有几个认识刘仁轨的呢?
然而,就这么个安排,却能让刘仁轨感受到朝廷对他的信任,把所有兵马都交给他了,要说不信任,谁能信呐?
至于刘仁轨会不会有啥别的心思,趁机让朝廷兵马中埋伏,杨桐倒不担心。他和岑文本都在这儿呢,再说论起对南阳情报的掌握,就算刘仁轨在南阳待的时间长,可跟朝廷比起来,那也是小巫见大巫,朝廷对南阳的情报渗透那可是无孔不入。
杨桐微笑着没说话,刘仁轨刚投降,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信任,但可以让刘仁轨觉得自己被信任。
“要是他真有本事,朕自然不会小气,官爵钱粮啥的都好说,就看这刘仁轨,是不是真像情报里说得那么厉害。”杨桐微笑着说道。
……
南阳,宛城。
身为南阳刺史的邓超,最近那压力,简直大得要爆棚了。原本他还以为,这战事会跟秋风扫落叶似的顺顺利利,可现实却跟他想的完全两码事。要说摧枯拉朽也没错,只不过方向反了,朝廷以摧枯拉朽之势,把高耀、马鹿、李河带着的五万大军打得节节败退。
这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南阳都轰动了。这几天,总有人在暗地里煽风点火,甚至劝他投降,把邓超搞得焦头烂额。
他可不能投降,一方面是对李密的忠诚,另一方面,他的家小都在金雍城呢。别人能投降,他邓超可不行。
“将军,舞阳加急快报!”一个亲兵手里拿着一卷纸,急匆匆跑进来,神色凝重地说道。
“又是舞阳!”邓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已经是三天里,从舞阳送来的第十二封加急快报了。说实在的,叶县被攻破之后,舞阳还能坚守三天,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也证明刘仁轨确实有两把刷子。可他现在也是分身乏术啊,荆州的杨杲最近频繁调动兵马,把邓超吓得够呛,再加上南阳地界内,好些世家门阀都蠢蠢欲动,他根本不敢轻易出兵。
但是叶县一旦丢了,如果舞阳再守不住,那就等于跟瓦岗寨的联系彻底断了。所以,舞阳必须得保住。
邓超打开纸张,看着上面的内容,能感觉到刘仁轨那股焦急劲儿。
“这人还挺忠心耿耿的,要是能熬过这场战事,一定得给主公举荐他!”
看完纸条,邓超不禁对刘仁轨的能力竖起大拇指。换做是他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光靠舞阳,估计很难撑这么久。
“不能再拖下去了!”
邓超站起身来,要是舞阳被攻破,整个南阳就会陷入朝廷和杨杲的两面夹击。虽说从汝南到南阳不止这一条路,可其他路要么地势险恶,要么盗贼横行,还有太行瓦岗匪军在山里盘踞着,稍微不小心,后路就会被截断,危险得很。
舞阳必须得救。
“传我将令!让博望大营的兵马马上集结,火速赶往舞阳救援,务必保住舞阳,等待主公的援军。另外……”邓超琢磨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让筑阳的钱斌,赶紧来博望跟我汇合!”
筑阳的兵马,本来是打算截断朝廷退路的。可现在朝廷势如破竹,窦建德的兵马连连吃败仗,哪还顾得上截断别人退路啊?
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尽办法保住南阳,等着李密派援军过来。
“喏!”立马就有亲兵领命出去,开始火急火燎地集结兵马,准备去驰援舞阳。与此同时,邓超也带着亲兵往博望大营赶,就等钱斌的兵马一到,立刻去舞阳救援。
“天子这次出征,要说带的大将,身边就俩。其中一个是裴元庆,现在被王伯当牵制在汾丘那一带,应该不会出现在这儿。另一个就是徐世勣,虽说名气没裴元庆那么大,但也是一员猛将。听说当初天子痛揍**厥的时候,就是他配合尚师徒,追着**厥打了上千里,把**厥打得屁滚尿流!”邓超到了博望大营,把身边的谋士叫来,一起分析眼下的战局。
“如今,在叶县、攻打舞阳的,应该是徐世勣带的部队,兵力估计跟咱们差不多。”
“看来这会是一场恶战啊!”邓超听了,不禁感叹道。徐世勣的大名,他早就听说过。现在知道徐世勣带的兵马跟自己的差不多,邓超心里不禁有点发慌。
“话可不能这么说!”谋士微笑着摇摇头,“徐世勣既然出兵攻打舞阳,那叶县肯定兵力空虚。将军为啥不趁机突袭叶县,一下子把叶县收复了。然后咱们合兵一处,跟刘仁轨来个里应外合。就算不能把朝廷军队一锅端了,也能把他们赶走。这样一来,叶县、舞阳这俩县就都安全了,还能把朝廷兵马困在这一片儿。等主公的援军一到,再跟王伯当将军合兵,还怕打不败朝廷大军吗?”
“好计策啊!”邓超一听,忍不住拍手叫好,“钱斌的兵马啥时候能到?”
“最迟傍晚就能到。”谋士微笑着回答。
“好,等钱斌的大军一到,咱们就连夜出发,明天日出的时候赶到叶县,打那徐世勣一个措手不及。”邓超放声大笑道。
“将军说得太对了。”
……
卷城,在舞阳和堵阳中间。因为地势的缘故,就是一座小城。现在,这座小城已经被刘仁轨神不知鬼不觉地骗开了城门,成了朝廷大军临时的营地。
“这地儿地势狭窄,邓超要是带兵过来,肯定得绕着城走。懋功将军可以让城里继续打着李密的旗号,等邓超的大军过去了,就把这儿封锁起来。我已经跟陛下报告过了,到时候将军只要点燃烽火,叶县、舞阳两县的兵马就会一起杀出来。到时候懋功将军从后面进攻,邓超肯定得吃败仗!”
徐世勣看着地图,点头表示赞同。这卷城的地势,确实特别适合设伏。接着他皱着眉头问:“仁轨是这场大战的主将,为啥把这事儿交给我呢?”
刘仁轨听了,微笑着说:“我会挑三千兵马,换上南阳军的衣服。邓超要是带兵来攻打,后方肯定空虚。要是能趁机拿下宛城,那南阳就平定了!”
“这事儿太危险了!”徐世勣皱着眉头说:“仁轨你身为三军主帅,咋能亲自去冒险呢?要不我替你去咋样?”
“将军这话可就不对了!”刘仁轨摇摇头,“陛下虽然把这事儿交给我,但大局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打仗,由懋功你来统帅三军,比我更合适。再说了,我刚投靠陛下,要是不立个大功,咋能在陛下身边站稳脚跟呢?还请将军别跟我争了。”
“这……”徐世勣听了,也只能苦笑着点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要是再坚持,就好像是在跟刘仁轨抢功劳了。当下只好拱手说道:“这事儿太危险了,仁轨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