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君尧让吴秘书先绕到赵家,把赵依然送回去。
赵依然下车后转过身,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依然,你还有什么话想跟君少说的?需要我回避吗?”周子阳明显是想要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赵依然看尉迟君尧的眼神变得躲闪,她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君少,今天的事情……”
“开车。”尉迟君尧没有耐心听她废话。
君少发话了,吴秘书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现在后座就剩下尉迟君尧和周子阳两人。
“君少,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有点过份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周子阳知道尉迟君尧做事情向来都很稳重,而且深谋远虑,他也从不质疑尉迟君尧做的任何决定。
但是今天,赵依然作为一个女孩子,她的家人都已经把态度表现得那么明确了,他为什么要毫不犹豫的回绝?
“过分吗?”尉迟君尧抬眸看向周子阳。
周子阳蹙眉,“君少,你和依然订婚都那么久,是该给她个名分了。”
尉迟君尧冷冷一笑,“你以为今天的事情真的只是家长担心儿女的婚姻,所以才会用盛世集团作为筹码,来逼我跟赵依然结婚?”
“不然呢?”周子阳今天看到的确实就是如此,作为赵依然的伯父,副总统阁下将赵依然视若己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为双方订婚这么长时间,君少还一直在外面狂蜂浪蝶,赵家不得已这才采取了非常手段。
尉迟君尧笑着摇摇头,周子阳这个家伙的确只适合待在军营里,简直单纯得可爱,要是把他放到自己这个位置,不知道被人算计了多少次,甚至有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尉迟君尧的反应让周子阳一头雾水。
“我之前说过,要是总统阁下真的下了决心要让盛世拿出七千亿美金,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说到底盛世集团元气大伤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反倒会让他的那些竞争对手,比如今天我们见的这位……趁虚而入。”尉迟君尧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虚无缥缈,更让人觉得这事情诡异。
周子阳似懂非懂的样子,战场上真刀真枪的事情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玩弄心机权术,他道行还不够。
“那你的意思是说,今天副总统阁下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趁虚而入?”
“还记得东南亚的事情吗?”
周子阳点点头,“怎么了君少?”
“我怀疑跟赵云祥有关。”
“啊?不可能吧?我们查到……”周子阳突然压低了声音,“我们查到那件事情不是跟喻云帆有关吗?”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周子阳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君少开口就问副总统阁下有没有喻云帆的消息,而副总统阁下的表情看上去极不自然。
“不过是背后玩的一些小把戏而已。”
两人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到了清江别墅门口,尉迟君尧带周子阳进了许诺那栋别墅,别墅里很安静。
“那今天请你过去的目的……”周子阳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的脑子快步够用了。
“至少两个目的,第一,卖我一个情面,让我欠他一个人情,将来好帮他办事;第二,给总统阁下一个台阶,他应该也知道总统阁下不是真心想伤盛世的根本;还有第三点,你应该知道。”
周子阳点点头,第三个目的,赵云祥说得很明白,就是赵家和尉迟家联姻的事。
周子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这些人在一块儿有时候感觉真是累。
“那赵依然的事情……”周子阳声音低了下去,垂首不太敢看尉迟君尧,他实在是太聪明,周子阳怕自己的眼神一个不小心就会泄露端倪。
尉迟君尧笑着摇头。
周子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意娶?或者是不能娶?又或者说,君少已经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动了心思?
“是因为她吗?”周子阳问道。
这个“她”,相信尉迟君尧自己心里知道是谁。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她?想娶她?”
尉迟君尧没有说话,眼神也仿佛瞬间被冰封住。
“你应该知道,你跟她是没有将来的,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破坏你的规矩。别说现在总统阁下没有动盛世集团的打算,就算真的拿走七千亿美金的违约款,对盛世来说也不足以撼动根本,但你还是盛世集团的总裁,高贵的尉迟家族接班人,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周子阳言辞激烈。
他担心尉迟君尧现在这样的状态,生怕他会被许诺带离他原本的人生轨迹。
“子阳,你说,爱一个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尉迟君尧不答反问。
周子阳楞了一下,然后才说:“也许就是想时时刻刻都跟她在一起,但是只要她幸福,也愿意远远站着看她吧。”周子阳此话一出,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赶紧噤声不语。
好在,尉迟君尧似乎陷入沉思,并没有在意周子阳刚才那番话。
“在一起……”尉迟君尧重复了这三个字。
“君少,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打算娶那个女人?”这是最让周子阳担心的问题。
十大家族从来没有哪家有过许诺那种身份的人进门,何况尉迟家族还是贵族中的贵族。
尉迟君尧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周子阳疑惑地盯着他,这个“不”字的含义让他捉摸不透。
“不?”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娶她,跟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能让我感觉到一种难得的轻松,而获得这种轻松的途径很简单,也是我最不差的,那就是钱。”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上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阴影当中的许诺,她穿着睡衣,头发看上去有些蓬乱,摔在地上的是两个咖啡杯。
应该是刚睡醒,看到楼下两个人,想端咖啡给他们。
结果,却碰巧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尉迟君尧看到许诺的时候,瞳孔明显一缩。
周子阳忙走到扶梯处,帮着许诺整理那些摔碎的瓷片。
因为整理得心不在焉,许诺的手指被瓷片割开,血流了出来。
“君少,许小姐受伤了,这里有消毒喷雾吗?”周子阳焦急地朝站在楼下一动不动的尉迟君尧问。
尉迟君尧被这一声喊得回过神来,凝视着许诺流血的伤口,眉头瞬间蹙得死紧,立即起身去找东西。
在台阶上的周子阳不由暗自吃惊,他从来没见过君少这么担心的样子。
没等尉迟君尧把东西拿来,许诺就捂着自己的伤口,对周子阳摇头,“不用了,我会自己处理好的。”说完,她转身上楼进了房间,将门从里面反锁起来。
尉迟君尧和周子阳同时停住,四目相对。
刚才两人聊天的时候并不知道许诺在家,而且还把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内容全都听到了。
尉迟君尧走到二楼,对周子阳道:“你先回去吧。”
周子阳知道现在他离开最好,剩下的交给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意外,但许诺今天听到的都是事实,她跟君少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可能。
早点让她死心也好,免得将来弥足深陷,难以自拔。
周子阳拍了拍尉迟君尧的肩膀,“君少,是时候该跟她告别了。”
既然注定不可能是结婚的对象,那这么长时间地留在身边,她自己会陷入危险不说,还有可能像李绩江说的那样,成为君少的软肋。
尉迟君尧没有回答周子阳的话,周子阳眼含深意地看了楼上一眼,离开了别墅。
尉迟君尧走到许诺房间门口,轻轻敲门,“许诺,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房间里的许诺此刻正紧握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以防血继续流出来,但是手的血不流了,眼睛里的泪却一直都没停过。
刚才她听到他们的谈话,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原来,尉迟君尧所谓的破产都是骗她的,可能只是为了考验她是不是真的爱他。
但是,这个考验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爱他又如何?他是高高在上的商业帝少,是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存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变过,他买,她卖……他们从未曾公平过。
“许诺,开门好吗?”尉迟君尧的声音低沉魅惑,仿佛是在引诱许诺。
但是过了许久依旧无人回应。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尉迟君尧一边扯开自己的领带一边对门里说,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烦乱。
他要破开这道门有无数种方法,就像在绿岸江南破门救许诺的那次。但是这次不一样,就算真的开了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她。
尉迟君尧一直在许诺的房门口坐着,从天明到天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诺则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脑袋一直放空。
她不理门外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神魂都飞到了哪里。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像是尉迟君尧起身的声音。
“许诺,门口有一张两千万的支票……”尉迟君尧的声音温柔当中透着些许诺听不懂的意味。
两千万……许诺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
第一次是一千万,这两千万……许诺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