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仅整个太医院的人这般认为,就连在场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们都觉得,顾晚涞只是虚有其表,没有真本事。
就连天花都诊断不出来,那凭何担起管理太医院的重任?
顾晚涞感受着众人传来的质疑轻蔑地眼神,她淡笑着,上前冲着高太医道:“高太医,你为何不问问这个宫女,她近几日可曾出现过发热的症状?”
高太医见顾晚涞还不死心,一脸不屑,本不想理会她。
却见那八号宫女愣了一下,回答道:“的确是有,很奇怪,这几日每到半夜奴婢就有些发热畏寒,不过喝了些姜汤,次日便好了。”
“那你方才为何不讲?”高太医愣住,他的表情很怪异,若是此症状的话,那便与天花有些相似了。
“这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已经好了,奴婢也就没在意。方才魏王妃提起,才想起来此事。”八号宫女满脸委屈,声音越来越低,生怕被责罚。
“你的膝盖也疼了好几日了吧?”顾晚涞轻瞟八号宫女的左边膝盖。
从方才她被带来的时候,顾晚涞就发现了她的膝盖有问题,走路有些轻微的不稳,不细看根本很难发现这一点。
“嗯,大约三天前吧,就有些…”八号宫女一口应着,讲着讲着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惊讶道:“魏王妃是如何得知奴婢膝盖不适?”
“因为我是大夫。”顾晚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对在场人来讲,震慑力十足。
因为是大夫,所以能一眼看出八号宫女身体有哪里不适。
可同为大夫,整个太医院的人竟无一人发现八号宫女此症状。
因此,此言竟有些许讽刺之意。
“反复发热又伴随着关节疼痛,再加上舌根处的丘斑疹…这种种症状便可判断此宫女已经被染上了天花。”高太医恍然大悟道。
“对。”顾晚涞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高太医点头。
她果然没看错人,这高太医为人正直不阿。
不错不错。
“魏王妃,我输了。”高太医表情有些难看,不过此刻他是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还是有些小疑问,高太医忍不住问出了口,道:“我有一事想向魏王妃请教。”
“高太医请说。”顾晚涞客气的点头。
“敢问魏王妃是有何诀窍来准确的分辨这些人是否染上了天花?”高太医虚心请教。
他不再向方才那般,误以为顾晚涞只是全凭运气猜测了。
如今他是相信了顾晚涞是有真本事,可厉害了。
顾晚涞淡笑的吐出四个字:“望闻问切。”
“可是魏王妃刚才的判断中,根本没有诊脉又没有问症状啊。”高太医有些不悦,甚至认为顾晚涞的回答只是敷衍。
毕竟望闻问切是他们寻常诊治的最基本。
“望,不仅仅指观气色,泛指行为举止肌肤状态等,方才这些人被带进来时,我便一一尽收眼底。其次是闻,指听声息。我也挨个听了。问切只是前两者的基础之上对自己的推测起着验证的作用。”顾晚涞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她继续道:“多年行医累积的经验让我无需诊脉也能够准确的诊断出是否患病。”
言外之意,太医们还需诊脉才能作出决定,简直无法比较。
众人震惊,心中暗道:魏王妃太厉害了!
“高太医,奴婢真的染上了天花?”八号宫女褪去方才的喜悦,声音颤抖着问。
“对,你已经染上了天花。”高太医认真的点头。
那八号宫女一听,犹如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一般,捂着嘴无声的流泪,整个人都崩溃了。
如今,就连高太医都认同了顾晚涞的医术,整个太医院再无人有异议。
通过此事,大家开始接受了顾晚涞的管理。
“既然比试结束了,那么这些人染病的就单独关押起来,没染病的就放回去。”王太医看着眼前这些太监宫女吩咐道。
“是。”那些诊断为未染上天花的宫女太监面露欣喜之色,笑眯眯的准备回去。
却被顾晚涞给制止,道:“且慢。”
她继续道:“这些人虽未染病,可已经与染上天花的人有了密切接触,极有可能会染上天花。若放他们回去,又会染上更多人。”
众人一听,的确是这个理。
“魏王妃,那这些人该怎么办?”高太医表情严肃的询问,这件事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顾晚涞唇角微扬,这个简单。
她笑道:“将这些人单独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与外界隔离观察一段时间,这天花毒素潜伏期大约为三到五日吧,若这些人当中有已染上天花者,其症状便会显现出来。”
“原来如此。”高太医恍然大悟,仍有疑惑道:“那么剩下的确定没有染上天花者便会放出来?”
“放是会放,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需隔离观察半月,若确定没染上天花,方可放行。”
“好法子,这样,便能有效的阻断天花毒素的传播了。”高太医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所以如今需要劳烦各位太医抓紧时间,将整个宫中的天花患者全部找出来,然后将其进行隔离,从而从根源上阻断传播。”
顾晚涞讲出此话后,在场众人的反应已经没了先前那般激烈反对了。
不过这项工程似乎有些浩大,太医院的人手有些不足。
顾晚涞便做了明确的分工。
她先是让人传信给司康,要求关闭宫门,禁止任何人出入。随即将整个皇宫进行挨个排查。
由侍卫们做出第一批初步排查,将已经有了明显天花症状的患者直接挑选出来,送去指定的地方。
其次剩下的那些人,便交给太医院的太医们进行进一步的分辨确诊。
看着一批又一批被侍卫们带来的宫女太监,太医们苦不堪言,心中多少有些怨气。
“要不咱们去宫外召集一些大夫进宫帮忙吧?”顾晚涞皱眉提议,宫里的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上许多。
她担心太医们年岁已高承受不住这般大的工作量,而把身体给搞垮。
可是,太医们听闻此言,瞬间紧张起来,表情极度抗拒,道:“宫外那些乡野大夫可没资格进宫来!”
“可是有这么多人,我怕你们忙不过来。”顾晚涞略显担忧道。
高太医听闻此言,心中感激的道谢,“魏王妃人真是太好了,我觉得可行。”
“什么可行?根本是笑话,咱们有这么多人了,怎么可能忙不过来?还是说,高太医你不行?你若不行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便可。”王太医板着脸道。
顾晚涞愣住,疑惑的盯着高太医,不解为何他突然变成了这般‘工作狂’?
就连高太医也是一脸诧异问道:“王太医,方才你不是还在抱怨累,又说咱们人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