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霖,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你沟通。
面对着你,我很多话都说不出口,害怕我的无心之举伤害到你,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可能你看到这句话会觉得我在说笑了,是啊,我哪里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我也怀疑,我哪里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今竟然也想要学着痴情种奋不顾身。
说来,你名义上算是我的妻罢,再怎么说,我都要跟你说句抱歉的,我未尽做丈夫的责任,满满的都是带着仇恨,甚至说我亲手把所有人拉下了地狱,因为心里对父母之命,利益扭曲的恨。你便成为了我心中最不忍的恨的首要宣泄对象,所以我选择了结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可能我终究不是一个绝情到底可以成大事的人。我婚礼前每每看见宋言,我就想要不顾一切带她走,婚礼中,我的眼睛里也只有那件她绣的婚服,婚礼后,我便成了一个傻子,我把她弄丢了。
我一直在等你提出离婚,毕竟我们离婚牵扯太多别的东西,主动权在你,可我一直没等到你开口,而我这样一个烂人,着实不值得你为我浪费时间,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祝愿你可以找到一个可以在爱情里平等给予和回馈的人,而我显然不是那个人,我的情谊早就送了出去,那估计是十几年前的时候。
放手是最好的选择,对你对我,对所有人,这是让所有事情回到原点最好的方式。
你可能觉得我自私吧,我也觉得我自私极了,感情这种东西没法对半分,如果恨我可以让你好受,那就这样恨吧。
我走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我会让人送到你的手上,你只要签完字,剩下的我会派人办好剩下的事,房子车子你看好什么你留下便是,我能补偿的可能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勿挂念,尹曲南。
凌霖收到这封手写信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三四点钟,午后的阳光温柔的不像话,像尹曲南的字,温柔的不像话,却直直捅进凌霖的胸膛,绞碎了器官内脏。
说来,她该珍惜的,她从来不知道尹曲南写字还可以这么好看,若不是如此,她这辈子哪能奢望尹曲南能给她写封信,像是小姑娘收到了喜欢人写的情书,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又担心眼泪滴在纸张上,便小心翼翼地举着,可终免不了泪滴在纸笺,晕染了那个“尹曲南”的名字。
凌霖再从窗边走回来时屋内已经昏暗了,她开了灯,心情像是从大喜大悲中恢复了过来,这样的心情,她在结婚那天经历过。
她洗了把脸,她总觉得和尹曲南相关的事情就得认真有仪式感的对待,哪怕是签订离婚协议书。
坐在铜镜面前,镜子里可以看见这间卧房的所有布置,还是婚房的样子,她没让家里的阿姨撤掉,她总觉得尹曲南有天会回来。可现在这间房还是只有她自己。
几乎用了比以往时间多一倍的时间画好了精致的妆容,所以把脸涂得很白,她试了好几只口红,选选哪只显得最有精气神,所以涂了擦,擦了涂,唇下的血翻涌上来,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叫嚣着,倒是任何口红比不上的。
她从桌下的抽屉里翻出了瓶香水,这味道她第一次用,却不是第一次闻,她在宋言身上闻到过,在结婚第二天的尹曲南身上闻到过,她喷满全身,味道浓烈到想呕出来,颤抖着身子硬生生忍了下去,憋出了一行清泪。
她站起身来,拿起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尹曲南的名字签的很仓促,对此时的凌霖来说,讽刺极了。她看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过是思绪时而飘到这里,时而飘到那里,都是些和尹曲南相关的罢了。
她想着想着止不住啜泣,然后止不住干呕,像是窒息般又冲进了浴室,撕下了自己的衣服,开了凉水,像是要撕下这张皮一样,尽力搓洗着,凉水冰到身体,身体止不住的打寒战,身体慢慢变冷,直到僵硬。她难过极了,她不喜欢这味道,甚至到了反胃的地步,“估计尹曲南也讨厌自己到了反胃的地步。”
她在尹曲南这儿慢慢丢了自己,过程中却止不住的恶心和悔恨,却又无法自拔的慢慢陷进去。
水把脸给洗花了。渗血的唇钉在惨白的脸上,像是死尸又搞怪化了妆。
光着脚走出浴室,冰凉的瓷砖地面却送来丝丝暖意。她找着什么,焦急的找不到,便嚎啕大哭。后来房间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家里的阿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冲了进去。
“咳咳,这房里什么味道。小姐。”家里阿姨不明所以只看到凌霖未着一衣的坐在桌边的地上,头发乱糟糟披在肩上,有的散在脸前,看起来极其诡异。
“笔呢?呜呜......阿姨,我找不到笔了。”她的呜咽声这时候从嗓子里释放出来,却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从衣柜拿出浴巾包在凌霖身上,“小姐,你这是何必呢。”李嫂抱着凌霖,心疼的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缓缓往下流,怀里的女孩还在挣扎着。“笔,我帮你找,我去帮你找,找笔。”
李嫂几乎颤巍巍冲出额房间,她帮凌霖找笔,笔找到了小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怎么就签不上呢。”女孩很认真的拿着什么东西往一份离婚协议书上用力划着,“怎么签不上呢.....”带着几乎崩溃的哭腔,像撒娇似得对这手里握着的刀子问。
“怎么就签不上,签不上....”
“小姐,小姐................来人啊,快来人....”
尹曲南上飞机前把所有事都打理妥帖,随便带了点行李,身上带了那几张拍到的宋言身影的照片,说实话,他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找的到,甚至说就算找到了,宋言会不会再逃走,可就算宋言逃,他也做好了一辈子追的打算。
“我这一生,原想就风流潇洒混日子,却不曾想,那南城的宋家小姐把心勾了去,此去,却再也收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