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霖被送到医院时,手里还死拽着那只簪子,谁能想翻柜子的时候,这只簪子又蹦了出来。雪白的浴巾染上点点滴滴的血,那是从刮花的腿上染上的。
“小姐,松开手,处理一下伤口,忍一下就不痛了。”李嫂皱着眉,现在手心还都是汗。
“签不上.....”说着,凌霖松开了手,簪子慢慢滑落,手上簪子上都是干掉的血迹。
清创的时候,凌霖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许久,等到房间里的光都斜着退了出去,像是庄重的为一切让路似得,“阿姨,帮我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吧。”那两份躺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被抓的皱巴巴,簪子刮破了纸张,格外是尹曲南名字下方的签字处。
“是我傻了,簪子怎么能签的上字呢。”自嘲似得轻笑了下,若不是从嗓子里发出了轻笑声,仅仅从惨白还带点粉底的脸上真不能确定是眼前这个人笑出来的。
寻了块簪子划的轻的地方,慢慢抚平了纸张,小心翼翼签上了凌霖这两个字,她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现在为什么平静。
一切本来就很容易,可难过的不过都是心上的这道坎,婚姻是多少小女孩的梦想,实际上,都搞错了,十里红妆,穿上婚纱是她们的梦想,可结婚不是。
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很碎,推门也是猝不及防。
推门进来的是林景念,她听了消息马上赶了过来,凌霖突然进医院,和尹曲南突然出国绝对脱不了干系。
“霖霖。”林景念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从来没和自己的这个儿媳妇亲近过,所以现在还是那么陌生。
“妈。”凌霖说着,把手里的两张离婚协议书递给了林景念,“以后就不能叫您一声妈了。”干涩的眼睛里微微湿润,手指上的血迹还未擦拭干净。
“这是.....?”林景念接过来,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这是离婚协议书,先是震惊,震惊之余像是早已料到,这种预料从自己儿子最开始答应结婚时,林景念就每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想来也是可笑,作茧自缚也是这么个道理。
“你们都出去吧,我静一静。”微弱的声音被晚来的风带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像死人的气息萦绕在房顶。
林景念站在那儿看着凌霖坐在床上的背影看了好久,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初对凌霖第一面的喜欢,以及后来对尹安东的屈从,导致了这场悲剧。
直到屋子里完全被黑暗笼罩,林景念才退了出去,楼道里明亮的灯光下,她才看清那两张刮得不像样子的离婚协议书,和背面隐隐约约干透的血。
江维瀚家。
“叶瑾,睡吧。”本想接到叶瑾之后先去吃饭,谁知叶瑾坐在副驾驶上就睡着了。
江维瀚暖心的拉好了窗帘,点好了熏香,让叶瑾好好睡一觉,便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这是江维瀚在蓝山山庄的自己的别墅,平常偶尔过来住一下,所以家里没有阿姨,倒也相对安静。
叶瑾醒来之后是晚上了,她不清楚这是哪里,不过记得自己是在江维瀚的车里睡着了。这里应该是江维瀚家。
她光着脚出了房间。屋里很香,像是在熬什么粥,叶瑾本来想站在楼上喊一句,结果嗓子太干,就索性下了楼,可能加上叶瑾没穿鞋的原因,以至于走到了江维瀚身后,江维瀚都没注意到。
江维瀚半卷着衣袖,轻轻转动着勺子,极其认真的做着一件事。
“好香啊。”叶瑾本想夸江维瀚一番,结果江维瀚就差点跳了起来。
“妈呀,.....呼呼...”深呼吸保持镇定之后,“你怎么醒了。”
“难不成我还睡到天荒地老嘛?”
“你要是能一直在我身边睡到天荒地老也是好的。”像是不经意的吐露心声,又像是开玩笑的打趣。两个人却心照不宣的避开了继续这个话题。
“你去坐,我帮你盛粥。”
“嗯。”
“尝尝,我其实很久没下过厨了,以前月月喜欢........抱歉.”江维瀚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事情都过去了。”江维瀚有多疼自己的妹妹,没人比叶瑾更了解。
最初江维瀚的人物原型,就是叶瑾身边一个好朋友的哥哥,哥哥对妹妹很好,没人比得上的疼爱,叶瑾是羡慕的,希望自己也可以有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所以前期江维瀚替江月所做的一切,叶瑾都知道。那也是叶瑾极尽所能想象出来的。
“嗯。”江维瀚笑起来的酒窝浅浅的,很好看。
“谢谢你,目前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可能还要麻烦你一阵子,我最近找房子,会尽快搬出去的。”
“没事,不打扰的,我这儿平常也没什么人,你不介意的话就在这住着,正好添添人气。”
“嗯嗯。”
‘我帮你拿勺子。”也不知道自己害羞个什么劲儿,反正此时的江维瀚需要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
“哎,你咋不穿鞋子呢,现在还没回春,天冷着呢。”从厨房出来江维瀚突然注意到了叶瑾的冰在地上的双脚,便绕到叶瑾身边蹲了下来,双手覆了上去,把叶瑾的脚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哦,我在家没有穿鞋子的习惯。”
“在家?”江维瀚微微抬了抬头,意识到什么之后马上低下了头,他今天的这张嘴......
瞧着蹲在身边的男孩,叶瑾自己就突然想起了那个叫乔尚宸的人,好像是不久之前,又好像是很远了,他也是这样给自己暖脚,但凡他曾有一点点喜欢她,她都会留在他身边的,可......
还有自己张口就来的家,哪里是自己的家呢?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不用了,我回去穿鞋。”叶瑾把脚抽了出来,跑回了房间,这是种本能的拒绝反应。
只剩下江维瀚还蹲在原地,他们之间隔得不只是一个房间,或者一层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人叫乔尚宸。